熟悉的梅花香和少年的嗓音,让宋怜舟很快就就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黑衣人摘下了兜帽,露出藏在阴影背后的梅在雪的脸。
此刻他不似之前那般温润内敛,而是锋芒毕露,直白的目光审视般地打量着宋怜舟,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大师兄见到我,似乎并不惊讶?”
“惊讶自然是有的。”宋怜舟往厚厚的披风里蜷了蜷,抵挡住四面八方传来的寒意,“但看到来的人是你之后,发觉一切都有迹可循,便也没那么惊讶了。”
“什么有迹可循?”梅在雪歪了歪头,“师兄不相信我是来救你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就很奇怪,由梅在雪说出来那就更奇怪了。宋怜舟忍不住笑了:“小师弟,看看你现在的模样,自己相信吗?”
宋怜舟的话已经说的很开了,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见两人之间的假惺惺已经被完全撕开,梅在雪索性也不装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宋怜舟:“那师兄不妨先和我说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他语调随意又慵懒,好似两个朋友之间日常的交谈。
但是宋怜舟可不觉得梅在雪来就是为了和自己聊聊天,他不动声色地又将问题抛了回去:“光是我说多少有些无趣,不如我们用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大师兄是在和我谈条件吗?”梅在雪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兜帽上的流苏,道,“但是大师兄不要忘了,现在你可是阶下囚,阶下囚是没有谈条件的权利的。”
宋怜舟道:“我如今的境遇不是拜你所赐吗?”
“大师兄为何这么说?”梅在雪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言梓奚的死,”宋怜舟声音笃定地道,“和你有关,对吧?”
“理由?”
“天牢内地形复杂,我所处的位置又是天牢最深处,第一次来的人难免会迷路或是触发什么机关。但你似乎轻车熟路,好像之前就来过了一样。”
“另外,在大家一起听到言梓奚的死讯时,只有你的表情颇为平淡。”
“是么?那或许是我根本没有将他的死放在心上吧。”梅在雪淡淡道,“他与我并无关系,死了也只能怪他运气不好。不过,大师兄当时都自身难保,竟然还有心思观察我?”
“我之前总见你爱站在师兄身边,今天却一反常态地站到了最远的位置,似乎是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便多看了几眼。”宋怜舟答道。
没想到梅在雪的脸色蓦地一沉,突然暴怒:“闭嘴!我不想从你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宋怜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有些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行吧行吧,那我换个事情说。”
“你在我入狱的第二天夜晚只身一人来找我,这个时间地点和人物都有些微妙,不得不让我多想。”
“你总不会是半夜睡不着,突发奇想来找我谈心的吧?”宋怜舟微笑道。
梅在雪突然发怒之后又恢复了冷静,此刻看着一脸漠然地看着宋怜舟,语调带着淡淡的嘲弄:“告诉你也无妨,言梓奚的死确实与我有关。”
“更准确的说,就是我一手策划了此事,为的就是将你拉入局,然后声名狼藉。”
“不过我没料到师尊和师兄竟如此喜爱你,纵使我已设计种种矛头都指向了你,他们仍旧没怀疑过你半分。”梅在雪面色沉沉,“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汤?”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杀害了无辜的言梓奚。”宋怜舟有些悲哀地看着他,“如此草菅人命,沧翎宗的门规和师尊的教诲,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那又如何?只要能达成我想要的目的,我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梅在雪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也没有,仿佛根本没将自己杀了个人的事情放在心上。
过于淡定的态度都让宋怜舟愣在了原地。
周围一时安静,空气中涌动着幽暗的梅花香,一袭白衣的少年似梅花枝头落下的纯净冬雪,但是细看之下才会发现,他已变成了雪融之后泥泞的土。
宋怜舟叹了口气:“小师弟,你变了很多。”
他的感觉没有出错,从见到梅在雪的第一眼他就能感受到他的敌意,此刻梅在雪终于忍不住向他露出了獠牙。
不过曾经的梅在雪还是个心有道义的大宗门子弟,宋怜舟还记得在四武秘境之中他救月西楼时,梅在雪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为他做了掩护。
而现在,他只能在梅在雪身上看到一种近乎无情的冷血。
“不对,大师兄。”梅在雪摇了摇头。
“与其说是我变了,不如说你从来没了解过我真正的模样。”
“其实早在进入沧翎宗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你了。甚至有一段时间内,我天天都能见到你。”梅在雪平静道。
“什么?”宋怜舟疑惑起来。
梅在雪笑了:“看吧,你果然不知道。”
“那么你肯定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另一层关系。”梅在雪说,“我原本应该也姓宋,从血缘上讲,我还得叫你一声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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