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垂着眼，跪在他的眼前，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炎烬蓝金色的眼睛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抬起手指，将他的眼泪擦干：“小狐狸，可是这太子仙府你待的不开心了？”

楚沐抓住炎烬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不是，是我嫉妒青冥神君，也伤心从未有过和殿下平坐喝酒的机会。”

“殿下对青冥太亲近，我心碎，却又没有资格去管谁，我只是个伴读……”

楚沐越说越难过，眼泪掉的更凶了。

“呼……”一声淡淡的鼻间粗气。

合着冷松香和酒气：“小狐狸，他是我自小的玩伴，陪了我数千年，我待他自然亲近。”

“你长大后会和你的玩伴断绝来往吗？”

楚沐想起了小牛，自己打小的玩伴。

长大以后他也不会和他断绝往来的。

“但不一样……殿下不一样的。”楚沐回过神。

抬起那张哭的发红的眼，吸了吸鼻子：“小牛喜欢女狐狸，不喜欢男狐狸。”

炎烬无奈的望着他，染上一抹笑意：“小狐狸，我听不太懂。”

楚沐想起他娘的话，娘说如果肌肤相亲对方不排斥，说明不厌恶。

现在他抓着殿下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殿下并未挣脱。

那是不是代表着太子殿下并未厌恶他。

这个发现让楚沐心中有些欢喜。

他大着胆子跪着往前凑近了下。

太子殿下身上的冷松香更是浓郁。

炎烬眸子微张，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殿下，我对你，不是普通的喜欢。”

“是想和你同榻而眠，可天地为证，日月为鉴，喜结连理的喜欢。”

“我知道我是男狐狸，可能会对你造成困扰。”

“但殿下放心，我马上就要晋升上仙了，到时候我可修阴阳逆转之术，变成雌狐狸。”

“殿下懂吗？我是这种喜欢你。”

炎烬怔愣许久，就这样呆望着楚沐许久。

久到耳尖发烫，脸颊发红。

最后像是触电一样的松开了楚沐的手：“你……”

“你……”

楚沐豁出去了，又上前了些，再次抓住炎烬的手：“殿下明明不厌恶，不排斥我。”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殿下，求你了……”

炎烬蓝金色的眸子微深，他发现自己没法拒绝那双漂亮的，含着泪的眼睛。

他想说，无需修炼什么阴阳逆转之术，这样的他就很好。

也或许，自己是很喜欢这小狐狸的。

只是……

他终究没办法左右谁是自己的仙后。

天帝作为宇宙万界主宰，仙后也是应运而生的。

并非……

“小狐狸……我们……没以后的。”

“不要修那阴阳逆转之术，喜欢一个人和仙妃，不是我自己能左右的。”

“我们不是凡人，可以应七情六欲过活。”

“我们是神，是仙，我们的责任之重，责任之多是不允许任性的。”

“小狐狸。”

“放弃天下苍生选情爱的神，不配为神。”

楚沐望着他：“殿下说了这么多大道理。”

“说了一千万个理由。”

“就是不说讨厌我。”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至少，要和青冥不一样的喜欢。”

醉酒的炎烬想到了青冥神君，想到了楚沐。

确实不一样。

至少，他不会纵容青冥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更不会给青冥擦泪，青冥也不会掉泪。

更不会一次次的心软，将他纳入许多考虑的范围。

也或许，从青丘第一眼看到他亮晶晶的眼时。

自己就喜欢他吧。

也或许是酒精让人放松心神，炎烬从未如此坦诚。

“小狐狸，没人会不喜欢你。”

“你勇敢活泼又聪明漂亮，没人会不喜欢你。”

“可我们，没有未来。”

“三生石上，我们的名字不会并排在一起。”

“小狐狸啊……”

“其实，选你，是我神生最任性的一件事。”

“而我的任性，也仅仅止步于此了。”

“我的背后有万物苍生，有天道，有数以万计的生灵。”

“我要往前走了。”

楚沐更难过了。

抿着嘴，都打的泪珠像是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的掉。

“最终，还不是因为我不是雌狐狸。”

“如果我是雌狐狸，如果我是青丘帝姬，嫁给你也不算高攀。我可以很努力的修炼，和你一起扛起苍生的重任。”

“所以，还是因为我不是雌狐狸……”

炎烬看着眼前的小狐狸，轻叹口气：“小狐狸，我即位天帝时，三生石自会出现仙后之名。”

“那是天地应运而生的仙后，不是我选的，你懂吗？”

“仙后必须是太古神族之中的女子。这是定数。她们是应运而生的，她们的使命便是拯救天下女子于苦难之中。”

“楚沐，你不是女子，不懂女子的艰辛，更不会设身处地的为女子着想。”

“仙后是应天下女子艰难辛苦的心声而生的。”

“若她坐不上仙后之位，你让天下女子如何？”

楚沐明白了，却沉默了。

他还没任性到那种地步。

他停止了哭泣。

擦了擦眼泪。

“那殿下，会喜欢她吗？”

炎烬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现在未登位，都不知道是谁，何谈喜欢。

“神与仙，以责任为首。”

“她必须是仙后，有了神权，才可助力天下女子浴火重生。”

“但，若我即位，便不会负她。楚沐。我说的我们没有以后。”

楚沐哭的有些累了，反而冷静了下来：“或许……”

“我就不该做神仙。”

“至少，我还没懂，不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在一起吗？”

“天帝和仙后真的没办法自己选择吗？”

“我好像……追不上你……”

“即便我是雌狐狸，也没办法了……”

楚沐最后再看了一眼炎烬，伤心欲绝：“殿下……您即位前，都让我陪着你吧。”

“您成婚之际，我自会离开。”

“八部司……我大概做不了，我怕我的爱意，灼伤到无辜的人。”

“让我再留在您身边做几年侍从吧……”

“我会试着，学习，怎么放弃七情六欲，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神仙。”

“担起责任。”

炎烬望着心灰意冷的人。

心中钝痛。

可他是太子，没办法也不可能放弃苍生任性选他。

“好。”炎烬应答。

或许青冥神君要比楚沐更适合八部司。

即位前也让他再任性些，再留他在天族几年吧。

楚沐俯身磕头，眼泪掉落在冷蓝色的地面上：“多谢殿下。”

随后楚沐忍着心中的剧痛，扶着炎烬去床榻。

替他宽衣解带，替他用清洁术洁身，替他盖好了被子，替他熄灯。

随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回到了自己的侧殿。

炎烬望着暗夜，神色微苦。

小狐狸……

抱歉了。

我没办法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