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水面的楚沐神色呆滞的望着烈日炎炎的天空：“我还没死啊。”

“怎么这么难死呢。”

“要不然，溺死自己吧，天渊你说好不好？”楚沐这话根本不是问句。

而是切切实实的实行。

楚沐封闭浑身的经脉，让自己渐渐的往下沉。

炎烬本身就离不了他多远，随着距离的拉远，他也入了水。

在水中看着楚沐露出难得轻松的，解脱的笑。

这一幕已经比面对完全果体的楚沐更让他震撼。

他想死。

楚沐真不想活了。

是啊，他本身并不想杀人的。

炎烬知道楚沐的成魔之路非他所愿，是三宗逼着他走到了魔渊。

入了魔渊后，他也只是灭了三宗而已，其余没有害过他的宗门他并没有去剿灭。

而他所谓的四界之尊，四界之王也从未真正的插手过。

除了有人来杀他，除了他找到仇人。

现在大仇得报，又杀了至亲，他已经没有一丝支撑他走下去的力气了。

他不想活了。

他太累了。

炎烬加快了速度，因为是魂体，他毫无阻力。

很快就来到楚沐的眼前。

“一切都结束于此吧——”

“楚沐，若有来生，愿你遇到我。”

“我定然好好……待你。”

炎烬伸手轻抚他的眼角。

按照他爱哭的性子，炎烬知道他一定会流泪。

前世的自己哭没哭，楚沐都忘了。

可现在他真真实实的流了泪。

炎烬啊……为何，你如此好。

你竟然希望一个魔头有来世，你竟然希望魔头遇到你。

你竟然要好好待一个魔头。

“宿主别难过，这是炎烬的前世，他不记得的，那是前世他和魔尊楚沐永远无法被对方知道的情感了。”系统看楚沐哭了。

急忙安慰。

他知道现在这个宿主很爱炎烬，他怕看到自己爱的人，那么爱原主会崩溃。

“其实炎烬还不知道自己喜欢魔尊呢，要不是我们系统对人类情绪很敏感，这件事永远不会被人知道呢。”

“魔尊不会知道自始至终有人陪着他，炎烬也不会明白自己对魔尊的心意。”

“宿主不要难过了，没事的没事的，这不影响你和炎烬的感情的。”

楚沐抹掉了泪，望向系统的目光也柔和了些。

要不是她说这么多，他真的不知道原来上辈子，炎烬的魂魄一直陪着自己。

更不知道，比起自己对炎烬的见色起意，炎烬更早的爱上了自己。

楚沐想笑，又想哭。

因为他的掉以轻心，没保护好炎烬。

弄丢了炎烬。

可楚沐没死成。

天渊将他拖了上来，剑灵叹息：“主人，抱歉，违背你的本意救了你。”

“但我不想主人死。”

剑灵一般不会违背主人的意志，即便主人想死，也不可违背，一旦违背，剑灵是要遭受反噬的。

但天渊违背了，不惜反噬。

炎烬也很意外，这剑灵竟然宁可自伤，也要违背楚沐的意志救他。

“在别人眼里主人是魔头，可在天渊的眼里，主人很可怜。”天渊咬了咬嘴唇。

“天渊希望主人活着。”

楚沐颤抖着肩膀笑出声：“可怜？”

“天渊，也只有你敢说我可怜了。”

“剩余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可恨，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

天渊坐在楚沐的身边，轻拍他的后背：“主人，你要好好活下去。”

因为天渊忤逆主人的心意，楚沐不得不再活一次。

回到自己这奢靡无比的宫殿。

路乔等人只敢恭敬的行礼。

楚沐懒得看他们。

回到自己的寝殿，过起了没日没夜的喝酒生活。

无聊又枯燥。

直到有一日，来了个挑战者，叫苍墨。

这个人很有意思，每次将要杀死他的时候，他总能迸发出新的机遇。

周而复始的，比小强还难杀。

楚沐有点期待起这个苍墨的年轻人下次来又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了。

因为杀了天狐血脉反噬的缘故，楚沐并不记得当时的场景。

也没有再执着于炎神十二阵所为何物。

更没有管后面天狐一族所谓的回家是什么。

整日等着那个叫苍墨的人，来杀自己。

楚沐都快忘了这人杀了自己多少次了。

看着他从化灵后期慢慢成长到了化神后期。

距离洞虚仅有一步之遥了。

楚沐很欣慰，至少这个苍墨，在不久的将来，或许有能力杀死自己了。

到时候，死在这样的人剑下，天渊也该无憾了。

而炎烬望着楚沐的目光也变了。

从同情，怜悯到心疼……

他开始心疼楚沐。

心疼他的一切。

会在楚沐深夜痛哭之时，悄悄的躺在他的身侧，轻拍他的后背：“楚沐，还有人陪着你。”

会在楚沐抱着父亲牌位眼神呆滞的时候陪着他一起。

轻揉他的长发：“楚沐，不要难过。”

会在苍墨开始给楚沐留下伤口时候，心疼的看着那汩汩的血皱眉：“楚沐，很疼吧。”

会在临安城的忌日那天，陪着楚沐坐在酒桌前，过着同样荒唐的‘过家家’游戏：“楚沐，还有我。”

系统一边观察宿主的脸色，一边讪讪道：“宿主什么时候出现说服炎烬……你有三次机会的……”

楚沐望着炎烬，眸子温柔至极：“一次机会就够了。”

因为他爱我。

终于，苍墨成长到了洞虚修为。

而刻意压制在化神大圆满不进的楚沐望着这个和他对战多年的青年。

抬眼望了眼天空。

天空很晴朗，是个赴死的好日子。

他啊，早就活够了。

人人向往的长生不死，对他来说不过是狗屁。

他从不想要这些。

他想要的是平淡如水，可以慢慢变老，没有那么厉害的手段，却可以安稳幸福过一辈子的生活。

和苍墨对打的最后一次，前半场楚沐没有留手，但每当苍墨落入下风的时候，刻意给他活路。

楚沐其实有些失望，因为现在的苍墨并不能真正杀死他。

但他不想等了。

他活够了。

当苍墨一剑刺来的时候，楚沐逆转了经脉。

“噗——”长剑刺入肉中。

天渊剑脱手，楚沐露出解脱的笑。

他终于——

可以死了……

“楚沐——不要……”炎烬的魂体试图去接住楚沐下坠的身体。

可都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