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暗流

暴雨冲刷着太极殿的汉白玉阶,血色混着泥水蜿蜒而下。秦正明望着宗人府方向,手中的 \"明\" 字玉佩硌得掌心生疼。王忠捧着新拟的诏书候在一旁,墨迹未干的 \"废太子\" 三字在烛光下泛着冷意。

\"去传李弘义。\"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让他把虎骑营的调防图再呈上来。\" 案头散落的军需账本上,那些被篡改的数字仿佛化作秦军狞笑的脸,而更令他不安的,是王清华离去时欲言又止的神情 —— 那个藏在商盟二十年的儿子,此刻是否也在为局势忧心。

与此同时,卢国公府的密室里,杨贤将半幅残卷浸入水中。字迹显现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缩 —— 上面赫然画着东宫通往玄武门的密道图,标注着军械藏匿点的红圈,与杨菲菲查出的军需流向完全吻合。

\"父亲,这是...\" 杨菲菲望着图纸,颈间的银饰突然发烫。

\"噤声!\" 杨贤迅速将残卷投入火盆,\"从今日起,你不许再插手商盟事务。\" 他的目光扫过女儿耳后的朱砂痣,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却终究将不安压下。

宗人府内,秦军蜷缩在角落,手中的玉佩早已碎成齑粉。门外传来锁链响动,他猛地抬头,却见贤妃孤身一人,手中捧着他儿时最爱吃的桂花糕。

\"皇儿...\" 贤妃的声音哽咽,泪水滴落在糕点上,\"你为何要走到这一步?\"

秦军突然狂笑,笑声惊飞梁上蝙蝠:\"为何?还不是因为那个亦晨!\" 他抓起糕点狠狠砸向墙壁,\"若不是他横刀夺爱,李璇玑早就是我的太子妃!\" 他逼近母亲,眼中布满血丝,\"父皇废我太子之位,分明是偏袒亦晨背后的商盟!\"

贤妃踉跄后退,撞倒了烛台。火光照亮她惊恐的脸,秦军却没注意到,此刻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对亦晨的嫉恨,对权力的不甘。

而在商盟的地下密室,亦晨擦拭着霜月刀,刀身映出李璇玑的画像。门外传来脚步声,王清华神色凝重地推门而入,手中攥着半块沾满水渍的玉佩。

\"这是从秦军牢房的砖石缝里找到的。\" 他将玉佩放在桌上,断口处的刻痕与自己怀中的玉佩严丝合缝,\"亦晨,这玉佩或许藏着解开困局的关键。\" 他刻意隐去了自己与玉佩的渊源,只专注于眼前的危机。

亦晨的手顿在刀柄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吴之乎咽气前,曾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反复念叨:\"月牙... 玉佩... 真相...\"

\"更蹊跷的是这个。\" 王清华展开一卷泛黄的舆图,上面用朱砂圈出的全是长安城中的禁军营地,\"商盟暗桩传来消息,李弘义的虎骑营,正在长安城各个城门布防。\" 他的指尖划过玄武门标记,\"尤其是这里,三日来调动的频次比往日多出三倍。\"

长安城的夜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景仁殿的飞檐。秦正明站在窗前,望着雨中的玄武门。他知道,这场因儿女私情而起的风波,不过是冰山一角。

秋雨裹着寒意渗入宗人府的青砖缝隙,贤妃的翟衣扫过潮湿的石阶,金丝绣就的牡丹在暮色中黯淡无光。杨贤紧随其后,腰间玉佩与甲胄相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惊飞了廊下避雨的寒鸦。

秦军蜷缩在霉味刺鼻的牢房角落,破损的冠冕歪在一旁,曾经华贵的衣袍沾满污渍。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母妃也来看我的笑话?”

贤妃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柔声道:“皇儿,只要你向陛下诚恳认错,父皇念及父子之情,定会网开一面。”

“认错?” 秦军猛地站起身,铁链哗啦作响,“我何错之有?不过是想要娶心仪的女子,不过是想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的目光转向杨贤,“卢国公,你说,若杨菲菲被人横刀夺爱,你会如何?”

杨贤的神色凝重如铁,沉声道:“太子殿下,您私吞军需、挑起争端,已然触怒天威。眼下唯有低头,方能平息事端。”

“低头?我秦军从不知‘低头’二字怎么写!” 秦军突然狂笑,笑声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惊得烛火一阵摇晃,“亦晨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武夫,凭什么与我相争?还有那个商盟的王清华,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居心不良!”

贤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与杨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秦军却浑然不觉,继续咆哮道:“我知道,父皇就是偏心!他看我不顺眼已久,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住口!” 贤妃突然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威严,“陛下做任何决定,都是为了大夏江山!你身为太子,不思为国为民,却为了一己私欲,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当真让我失望至极!”

秦军被这一声喝止,微微一愣。贤妃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语气又软了下来:“皇儿,你自幼聪慧,深得陛下喜爱。只要你真心悔过,重新做回那个心怀天下的太子,一切都还来得及。”

杨贤也上前一步,沉声道:“太子殿下,老臣追随陛下多年,深知陛下心意。若您能诚恳认错,老臣愿与贤妃娘娘一同在陛下面前为您求情。”

秦军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坐下,双手抱头,声音沙哑:“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皇,如何面对这满朝文武……”

贤妃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别怕,有母妃在。明日一早,我们便陪你去景仁殿。只要你拿出诚意,父皇定会原谅你。”

牢房外,雨势渐小。秦正明站在景仁殿的窗前,望着宗人府的方向,手中的茶盏早已凉透。他知道,这场风波远未平息,而藏在暗处的真相,也即将随着更多人的入局,逐渐浮出水面。

景仁殿的晨光透过冰裂纹窗棂,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光影。秦军身着素色常服,跪伏在御案前,额角几乎要贴上冰凉的地面。他身后,贤妃与杨贤屏息而立,殿内寂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的噼啪声。

“儿臣知罪,” 秦军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私吞军需、强娶民女,种种行径罔顾国法,愧为储君。恳请父皇重重责罚。”

秦正明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御案上《废太子诏》的草稿墨迹未干。他望着儿子蜷缩的背影,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骑在自己肩头的孩童,喉间泛起苦涩:“既知罪,便回东宫闭门思过,未经宣召,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贤妃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轻声谢恩。秦军叩首起身时,瞥见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心中猛地一痛。他退至殿门时,正撞见亦晨被侍卫押解而来,两人目光相撞,亦晨微微颔首,算是和解。

“亦晨听旨,” 秦正明的声音冷如寒铁,“身为都护卫统领,未能约束部属,致朝堂动荡。着即免去官职,暂居商盟听候差遣。”

亦晨摘下腰间的银质腰牌,金属碰撞声在殿内回荡。他望着李璇玑从女眷席间投来的担忧目光,沉声道:“臣遵旨。谢陛下不杀之恩。”

冰轮长安:唐门逆子称霸商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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