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王庭秘辛

子夜时分,云知意换上一身黑衣,将玉佩和药方贴身藏好,悄悄溜出寝宫。月光被云层遮蔽,花园里一片昏暗,只有偶尔的虫鸣打破寂静。

她按记忆来到东花园假山处,赫连将军已等候多时。

"公主,跟紧老臣。"老将军声音压得极低,"我们走密道。"

他移开一块看似普通的石头,露出后面的机关。轻轻一按,假山竟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这是..."

"王室秘道,直通先王陵寝。"赫连将军取出一盏小巧的灯笼,"只有王族和心腹将领知晓。"

阶梯蜿蜒向下,空气越来越凉,带着泥土和古老石头的气息。墙壁上偶尔出现一些壁画,描绘着西域历代王者的功绩。

"赫连将军,我...养母是怎么死的?"云知意终于问出这个压在心底的问题。

老将军脚步微顿:"云夫人是真正的勇士。十五年前,影阁追杀公主,她带着您东躲西藏。后来为引开追兵,她故意服用了一种慢性毒药,让影阁以为您已中毒身亡..."

"什么毒?"

"七星夺魂。"老将军声音沉重,"但云夫人只服用了前六种成分,缺少最关键的'星泪',所以症状相似却不会立刻致命。她以自己为饵,换您平安长大。"

云知意喉咙发紧。所以养母临终前的痛苦,都是为了保护她...

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星辰图案。赫连将军从怀中取出一把奇特的钥匙,插入门锁轻轻转动。

"只有王族血脉才能开启此门。"他说着,示意云知意将手放在门中央的凹槽处,"公主请。"

云知意迟疑地将手掌贴上去。刹那间,凹槽边缘的纹路亮起微弱的蓝光,青铜门发出沉重的"咔哒"声,缓缓开启。

赫连将军激动地单膝跪地:"果然是先王血脉!老臣...老臣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门后是一个圆形墓室,中央石棺上覆盖着绣有金色曼陀罗的黑绸。四周墙壁上满是壁画和文字,赫连将军径直走向左侧墙壁。

"公主请看。"他指着一段文字,"这是先王临终前留下的真正解药配方,与药经上的不同。"

云知意凑近细看。文字是用古西域文写的,奇怪的是,她竟能读懂大部分内容——仿佛这种知识一直沉睡在她血脉中,此刻才苏醒。

"日光兰...需要王族鲜血为引?"她惊讶地抬头。

赫连将军点头:"正是。七星夺魂最阴毒之处在于,解药必须用下毒者的直系血脉之血为引。当年先王研究出这个配方后,立刻意识到..."

"下毒者是他的亲弟弟阿史那烈。"云知意接话,浑身发冷,"所以只有阿史那烈或他的子女的血才能解毒?"

"原本如此。"赫连将军指向另一段文字,"但先王改良了配方,用日光兰和王族圣物的力量替代了血缘限制。只是..."

"只是什么?"

"日光兰只生长在王庭禁地,每年开花一次,花期仅三日。"赫连将军叹息,"而上一次开花时,阿史那烈派人把守,老臣无法接近。"

云知意计算着时间:"下次开花是..."

"七日后。"

她必须拿到那花!萧景宸的毒已经潜伏近三年,随时可能彻底发作。

"还有一事。"赫连将军从石棺下方暗格取出一个小匣子,"先王留给公主的。"

匣中是一枚精致的金铃铛,铃舌是一颗小小的蓝宝石。

"这是..."

"先王妃的遗物,本该传给公主。"赫连将军眼中含泪,"当年王妃遇害前,将这铃铛交给先王,说它能保护您。"

云知意小心地拿起铃铛。奇怪的是,明明有铃舌,摇动时却无声响。她正想询问,突然听到秘道深处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赫连将军迅速吹灭灯笼,将她拉到石棺后。黑暗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低沉的交谈声。

"...确定他们进来了?"是阿史那烈的声音!

"千真万确。"另一个嘶哑的声音回答,"探子看见赫连那老东西带着小公主往这边来。"

云知意屏住呼吸。那嘶哑声音莫名耳熟...像极了那夜在云府祠堂与云楚楚说话的黑影!

"搜!"阿史那烈冷声道,"找到药方和那丫头,就地解决。至于赫连...给他个全尸,算是给先王最后的面子。"

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云知意紧握铃铛,心跳如鼓。赫连将军悄悄在她手心写字:"跟老臣数到三,向右侧跑。"

一、二、三!

赫连将军突然跃出,长剑出鞘直刺阿史那烈!云知意则按指示冲向右侧,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窄缝。

"拦住她!"嘶哑声音厉喝。

一支弩箭破空而来,云知意本能地举起铃铛——奇迹发生了,箭矢在距离铃铛寸许处突然转向,钉在了墙上!

她来不及惊讶,挤进窄缝拼命前爬。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怒骂声,然后是赫连将军的一声痛呼...

"老东西找死!"阿史那烈咆哮,"追!那丫头跑不远!"

窄缝尽头是一处向上的竖井,顶端透出微光。云知意手脚并用攀着凸起的石块向上爬,掌心被磨得鲜血淋漓也顾不得了。

当她终于爬出竖井,发现自己竟在王宫最偏远的废弃塔楼里。远处传来警钟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追捕已经开始。

云知意将铃铛和药方藏好,抹去脸上血迹,正准备找路回寝宫,突然被人从后捂住嘴巴拖入阴影中!

"别出声,是我。"是阿史那远安!他脸色凝重,"赫连将军呢?"

云知意摇头,眼眶发热:"他...他可能..."

阿史那远安闭了闭眼:"先离开这里。"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抄小路回到王子寝宫。阿史那远安确认四周安全后,才让云知意坐下。

"我猜到你会跟赫连将军去禁地。"他递给她一杯热茶,"发现你不在寝宫,就一直在等。"

云知意将禁地所见和赫连将军的牺牲告诉他,唯独隐瞒了铃铛的事——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是必须独自守护的秘密。

"日光兰..."阿史那远安沉思,"七日后开花...但禁地现在肯定被阿史那烈的人严密把守。"

"我们必须拿到它。"云知意坚定道,"不仅为了救萧景宸,也为了揭露阿史那烈的罪行。"

阿史那远安审视她片刻,突然笑了:"小妹,你真的很像母妃——固执又勇敢。"他起身从暗格取出一张地图,"禁地不止一个入口。这里是..."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一个侍卫慌张进来:"殿下,城外来了个大梁商人,说有急事见您!"

"大梁商人?"阿史那远安皱眉,"带他进来,小心别让人看见。"

片刻后,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被带了进来。他衣衫褴褛,却有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墨羽?!"云知意惊呼。这不是萧景宸的贴身侍卫吗?

墨羽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殿下命我务必亲手交给公主。"

云知意接过包裹,手指微颤。拆开油布,里面是一封密信和...半块虎符?

信是萧景宸亲笔,字迹比往常潦草,显然写得很急:

"云卿:

若见此信,则墨羽已抵西域。朝中剧变,宁王勾结影阁欲发动兵变,借讨伐西域之名夺位。阿史那烈乃弑兄真凶,亦为毒杀云夫人之主谋。另有要事相告——当年抱你逃离西域者非云夫人,而是你生母阿史那月王妃。她未死于难产,而为护你安全,自愿留下断后,至今下落不明。虎符可调动边境三万精兵,望慎用。

景宸手书

永昌二十五年四月初三"

云知意双手发抖,信纸飘落在地。她的生母...可能还活着?

"公主,殿下还有口信。"墨羽低声道,"'玉佩为证,他日重逢。无论你是谁,我信你如初'。"

阿史那远安捡起信看完,脸色变得极为复杂:"如果母妃还活着...那她在哪里?"

墨羽摇头:"殿下说,影阁阁主可能知道,但他行踪诡秘..."

"影阁阁主..."云知意突然想起那个嘶哑的声音,"我可能见过他!在禁地里,和阿史那烈一起!"

"什么模样?"阿史那远安急问。

"没看清脸,但声音很特别..."云知意努力回忆,"对了!他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红珊瑚手链,和云楚楚那串一模一样!"

阿史那远安与墨羽对视一眼:"影阁阁主和云楚楚...是父女?"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七日后的日光兰花开,将是一场生死较量。而更让云知意揪心的是——她的生母,是否还在人世?如果在,又在哪里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她握紧那枚无声的铃铛,仿佛能从中获得力量。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找到真相,救出该救的人,惩罚该罚的人。

即使要再次踏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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