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老板不敢相信燕王会拒绝他的这个提议,只能讪讪一笑,试探着问。
“那小的等会儿派人送来,还是?”
他边说边看向账房先生手里的银票。
当看到账房先生手臂青筋暴起,一看就是军伍之人时,打消了把银票抢回来的念头,心里暗骂朱棣是个强盗。
拿到钱就开始怠慢贵客,这和老爷、幕僚们说的认钱不认人的燕王,怎么出入这么大呢?
朱棣见福老板盯着银票,眼珠子乱转,当即不再挑战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十分体贴的建议。
“你娘子画的图纸,不一定适合做牙刷,需要修改,铺子里的人们不会做这件事,要不还是我亲自陪你走一遭?”
朱棣笑眯眯盯着福老板的一举一动,连对方的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放过。
在看到他说完这话,对方露出惊喜的表情时,他已经能够肯定。
站在他面前的,虎口长满老茧,看似被护卫保护,实际上给护卫垫后的“贵客”,不是福州来的客商。
尽管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引他去往来福客栈,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在二十万两银票的份儿上,陪他们走一遭。
“哪敢有劳燕王殿下亲自去呢?”
福老板还在假装矜持。
朱棣闻言,扭头就往后院走。
“那我派画师去……”
“不不!有劳燕王殿下陪小的走一遭,我家娘子手里还有十万两银票的货款,不知道买什么,要是殿下能够说服她,她一定也会将那十万两银票拿来买牙刷的。”
福老板急得就差抓住朱棣,直接出门了。
眼见对方着急,朱棣更加确信了。
这个客商不对劲!
他既好奇来福客栈有什么在等着自己,更想把这伙居心叵测的人一窝端掉。
这个时候拿下眼前的一行三人,万一被倒打一耙,说成了见财起意要昧那二十万两银票,可就是鸡飞蛋打,给自家铺子抹黑了。
“殿下,现在就跟小的走吗?”
福老板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在朱棣看来,和拐带孩子的花拍子差不多。
“走啊,我多带些人手。”
福老板没有拒绝,只是在朱棣叫上四个护卫和王景弘,走到铺子门口,他才假装恍然大悟似的一拍大腿。
“睢小的这记性,殿下,要不你让人抬几箱银牙刷一起去,好让娘子大开眼界。”
“好啊。”
朱棣见对方并不惧怕自己带着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当然也不会打没准备的仗。
他一把拽住要往外走的王景弘,又指着两个最机灵的护卫。
“你们三个跟我去搬牙刷,我告诉你们搬哪一箱。”
“是。”
等到进了后院,朱棣一改刚才面对福老板时的笑脸,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殿下,那个福州来的客商,总感觉是故意利用你想赚钱的心思,引你去来福客栈。”
王景弘一语道破天机。
剩下的两个护卫也是忙不迭地点头。
他们刚要劝殿下别上当,却见殿下翻箱倒柜找来一个铁疙瘩,吓得他们面色大变。
“殿下,你这是……”
“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朱棣轻轻拍了拍怀里的铁疙瘩,三人连忙后退,用眼神劝着朱棣别乱来。
朱棣哈哈一笑,连忙解释。
“这东西是我自己改的,没明火找准引信爆不了,我挖地道的时候试过了,响声不大,杀伤力也能控制,你们放心好了。”
王景弘可算知道燕王殿下为什么一个人能光靠天黑时挖几下,就从地下十几米处挖通那么长的地道了。
合着燕王殿下在工部不光向工匠请教了木工,还去火器司偷学了炼制火器。
难怪回填地道的时候,地道里一股烧鸡毛的味道,合着是炸过的原因。
“殿下,来福客栈是韩国公的堂侄开的,不方便炸了吧?”
王景弘觉得这么大的事,必须跟陛下说一声。
朱棣摆了摆手:“要是来福客栈没问题,我当然不炸它,要是它当帮凶,炸了也不冤,这事不会告诉父皇,父皇这两日忙着呢,外头那几个人和他们的同伙,我和大哥就能搞定。”
殿下你大哥不是太子吗?
王景弘心肝都在打颤,不明白殿下又要闯什么祸。
好在,他错估了殿下。
“我们把这些铁家伙放进箱子里,要是他们真的是客商,就当拿错了,不是客商还想害我的话,我就拿这个威胁他们,王伴伴,你去趟东宫,找大哥借我一百个锦衣卫,围了来福客栈,咱们来个关门打狗,我倒要看看在这应天府,谁敢谋害我大明燕王!”
“好咧殿下。”
王景弘转身就走。
至于去东宫是告诉太子殿下,还是顺道告诉陛下,那全是他自己说了算了。
朱棣让另外两个护卫,各自把一个铁家伙放到箱子里压箱底,然后上面铺上牙刷。
“走!”
两口箱子在装上马车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急于前往来福客栈交差的福老板三人,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倒是蹲守在附近的同伴,发现了王景弘带着牙刷铺子里的两个伙计,兴冲冲地往工部方向而去,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
李府。
因为李存义死了,陛下看在李善长的面子,以及念在李存义揭发廖永忠有功的份儿上,没有悬尸示众。
因此李府可以公开挂白,停棺安葬。
之前李府不是没有死过正经的主人,但全部低调发丧。
今日却大摆灵堂,并打开了大门,摆出一副谁都能前来吊唁的姿态。
“韩国公这是要重返朝堂了?”
“连刘中丞都回去了,韩国公怎么不能回?”
“如今胡党接连受挫,明显不敌浙东,韩国公再不出山,只怕这朝堂上下要改姓刘了。”
一下子,李府门前吊唁的客人往来如梭。
许多因为作风不正被贬官,或被迫赋闲在家的淮西文官们,更是在李善长面前,哭得比死了亲爹还要伤心。
“韩国公,节哀啊……呜呜呜……”
“多谢各位能够在百忙之中前来,老夫定当保重好身体,才有机会替秉忠将功折罪,重整我李府门楣。”
李善长把白事搞得这么大,就是为了借机告诉大家。
我,韩国公,李善长,曾经只手遮天的李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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