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酒吧内的狂欢达到顶点，震耳欲聋的音乐与此起彼伏的欢呼几乎掀翻屋顶时，陈亿不请自来。

他臂弯里那捧花凌乱得不成章法，蔫头耷脑地斜倚在怀里，倒像是途经绿化带时随手扯下的残枝乱花。

霓虹灯下，程筝的笑容在瞥见陈亿的瞬间骤然消失，看着对方走近，她眼神冰冷如霜，猛地伸手朝酒吧大门方向一甩，语气里满是厌恶：

“滚出去！”

程筝的驱赶声被他自动屏蔽，陈亿沉默着将花束举到她面前，破损的花瓣几乎要蹭到她颤抖的指尖。

她猛地冲上前，一把扯过花束，劈头盖脸砸在陈亿身上，声嘶力竭吼道：

“我叫你滚！”

陈亿在纷飞的花瓣中站直身子，声音低沉却清晰，“生日快乐。“

随后他的目光最后在宁为霜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转身大步走出酒吧。

宁为霜心头一颤，毫不犹豫地拨开人群，踩着满地狼藉的花瓣追了出去。

贝斯声戛然而止，顾淮抱着吉他呆立在舞台中央，看着酒吧里骤然冷下来的气氛，不禁皱眉。

他跟宁为霜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陈亿看向她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如今却和程筝闹出感情纠葛，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蒋诺握着啤酒罐的手骤然收紧，他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意识到，自己视作兄弟的陈亿，竟然跟心上人程筝有着剪不断的过往。

像根刺一样扎进心里，酸涩和烦躁在蒋诺胸腔翻涌。

夜色中，宁为霜气喘吁吁地拦住陈亿，她眉头微蹙：

“叶知遥气得不轻，你做事总该考虑后果，别再由着性子冲动。”

上次邀请赛要不是叶知遥动用叶氏集团公关团队，替陈亿策划道歉声明，并安排禁赛缓冲期，这场风波恐怕难以善了。

陈亿微微摇头，笑意里带着纵容，“什么都瞒不住你。”

宁为霜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既然知道瞒不住，说说今天怎么回事。”

3.沉默片刻，陈亿垂眸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

“程筝，之前跟江野在一起过。”

江野年长陈亿跟宁为霜好几岁，小时候在巷子里疯跑打闹时，两人总扯着嗓子喊他“野哥”。

宁为霜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发颤地质问，“江野出事就是因为她？”

“你交代清楚，今天到底为什么来见程筝？”

陈亿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怅然，“江野生前交代过，如果程筝还是一个人，每年生日就要替他送份礼物。”

“所以她是嫌那捧花拿不出手？”

宁为霜冷笑一声，眼中燃起怒意，“要不是因为她，今天活生生站在咱俩面前的就是江野！”

陈亿轻叹一声，语气带着几分疲惫，“这件事，错不在她。”

宁为霜眼眶发红，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是非暂且不论，她有什么资格那样对你？”

陈亿的肩膀剧烈颤抖，温热的泪水砸在手背，他声音发颤，“我当初不该听江野的，否则不至于两个都没护住。”

宁为霜心口猛地一揪，上前紧紧环住颤抖的陈亿，“对不起，我才是最没资格发脾气。”

酒吧的灯光熄灭大半，程筝机械地驱散宾客，待人群散尽后，她跪坐在满地狼藉中，颤抖着指尖将零落的花瓣逐一拾起，直到掌心攥满残瓣，泪水终于决堤。

江野离去走后的每个生日程筝都是一个人过的，每年陈亿把花送过来，她总是先将人狠狠赶走。

待房门紧闭，才抱着那束带着余温的杂草野花，蜷缩在黑暗里无声落泪。

程筝认识江野那年，她十八岁。

尽管在孤儿院长大，程筝心中始终怀揣着考入舞蹈学院的梦想。

然而微薄的资助金对舞蹈学院高昂的学费来说压根就是杯水车薪，程筝不得不在酒吧驻场伴舞，或者接下各类临时演出的活计。

她遇见的江野，是个终日游荡街头，以帮人打架为营生的落魄青年。

那是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程筝在酒吧冲撞客人，被罚了半个月工资，她身无分文打车，又没带雨具，只能在酒吧门口瑟瑟发抖。

江野叼着烟路过，昏暗的灯光下，他那副街头混混的痞气模样，却莫名让程筝有了一丝安心。

江野注意到了她，本想径直走过，却又被她可怜的模样吸引。

“没带伞？”他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程筝哽咽着说了自己的遭遇，江野皱了皱眉，把外套脱下来扔给她，“披上，别感冒了，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江野骑着一辆破摩托，程筝躲在他身后，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裳，可程筝却觉得这是她许久以来最温暖的时刻。

从那之后，江野总是默默关注着程筝，只要她在酒吧演出，江野就会坐在角落里，默默守护，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有一次几个醉汉闹事，对程筝动手动脚，江野瞬间冲过去，和他们扭打在一起。

虽然脸上挂了彩，但看到程筝安然无恙，他嘴角还是扬起了笑容。

程筝心疼地为他擦拭伤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看不得你受委屈。”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的感情也在悄然滋长。

江野会陪着程筝去舞蹈教室练舞，看着她翩翩起舞的样子，江野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画面；

程筝也会在江野受伤时，细心地照顾他，为他做饭、洗衣服。

在彼此的陪伴中，两颗心越靠越近，他们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成为了对方最温暖的依靠，义无反顾地相爱着。

就像扎根在污水里的玫瑰，即便沾满泥泞，那抹艳丽依旧刺痛旁人的眼睛，招来无数折枝的手。

总替程筝接洽演出机会的助理经纪人，某次突然露出真实意图，直言要将她「收入麾下」。

程筝拍桌而起，“收起你这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我程筝的身体，不是用来交易的筹码！”

昏暗的化妆间内，程筝刚喝下工作人员递来的矿泉水便浑身发软。

朦胧间，闪光灯在眼前不停闪烁，再次清醒时，对方已经将拍摄的不雅画面备份成威胁的筹码：

“你不是要去念舞蹈学院吗，我猜学校里那些男同学，应该对你的身材很感兴趣。“

程筝攥紧对方衣领，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却突然仰头冷笑：

“你以为这些照片能吓住我？私拍、威胁，哪一条不够让你牢底坐穿？真敢发出去，你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