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答应过许则昕了,所以许思言去之前还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对面看起来好像在忙的样子,周围的环境有点嘈杂,依稀可以听到工作人员在催促些什么。
所以许思言也没有多说,只是简单提了一句,但是没想到当他到许家的时候,许则昕竟然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可能刚才是他听错了,对方其实是在看电视也说不定,许思言没有多想。
因为资料中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多次争吵把许家闹得天翻地覆的,可以说是势如水火,再加上他擅长在外人面前伪装,面对原主时又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对这样的双面人许思言原是无法放下戒备的。
但许则昕最近却让他有些意外,不仅带他去找温琳,还送他回家,现在又亲自来门口接他,好像已经完全放下了芥蒂,看来之前对他的评价还是有失偏颇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看着许思言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许则昕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尴尬地问道。
是因为赶回来太急发型乱了吗?还是跑得脸红了?许则昕忍住想冲进去照镜子的冲动。
他其实也是刚赶回来,门都没进呢,看到许思言过来就装作在门口等的样子。
“没什么。”许思言摇了摇头。
他这次又买了一个果篮,跟上次的差不多。许则昕这次倒是没说什么,自觉地把果篮接过,带着他往里走。
这是一座很阔气的独栋别墅,欧式古典风格,看起来奢华且高调。
现在是下午四点,许思言特地选的时间。
“这会爸还在公司,不过很快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应该就回来了,”许则昕看着客厅的欧式大钟说道,“妈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下午一般在楼上休息,这个时间应该醒了,你等我一会,妈知道你来肯定很高兴!”
“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好……”
许则昕想起许思言曾经也是这里的主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自己这么说更像是炫耀自己现主人的身份。
许思言会不会觉得他是在故意羞辱?
“那要不你自己上去吧。”
许则昕找补地想给他们母子留出点空间。
“……”
许思言还真不知道他妈住哪个房间。
只能找了个借口:“这是你们家,你的妈妈,不太合适。”
许则昕怔住了,没想到许思言会这么想。
他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他算得上八面玲珑,但偏偏在许思言面前总是说错话。
对自己要求几乎极致的许则昕又产生了自我厌弃的情绪,下意识地啃咬自己的唇肉。
然而痛觉才刚传来,许思言就皱眉道:“你怎么又这样?”
“你的眼睛是尺吗,怎么每次都能发现?”许则昕好笑地问道。
许思言没有回答,继续追问:“为什么呢,不痛吗?”
许则昕苦笑了一下,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声音里的哽咽还是微微泄露出来:“小时候受了委屈,被人指着头骂也不敢哭,就养成这样的坏习惯了吧。”
许思言沉默片刻,转过头淡淡说道:“下次别这样了,委屈也不要憋着,你现在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许思言……”许则昕好像想说些什么,但许思言没有回头,故而没有看到,如果看到心里肯定会更加纠结。
在许思言看来原主和许则昕都挺无辜的,大人的纷争却要孩子来承担后果,让孩子们因为身世、名声、地位斗得头破血流,甚至是你死我活……
如果原主的愿望是要让许则昕身败名裂呢?他下得了手吗?
可那是他的任务,他不能心慈手软。
许思言叹了口气,转身走上了楼,许则昕也跟在他身后。
何夏琴女士,也就是许家的女主人,其实只是因为最近家庭发生的变故太多,打击太大,有些精神不振,这会见到许思言病便已经好了大半。
“言言,你终于肯来看妈妈了,回来了就好,不要走了,好不好?”何夏琴拉着许思言的手,泪眼朦胧地恳求道。
因为保养得很好,虽然年过四十,何夏琴却还保持着三十岁左右的容貌,说话也带着少女般的天真。
许思言的手被一双温暖且柔软的手包裹着,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但他忍住把手抽回来的冲动,微微扯出一抹笑,语气尽量温和:“妈,我最近找了份工作,在公司附近租了个房子,条件不错,上下班也方便,就先不回来了。”
许则昕闻言看了他一眼,心想:那种破房子也能叫条件不错吗?
何夏琴感到惊讶:“言言竟然找到工作了呀,什么工作呢?累不累啊?”
许家的败家子能找到工作,确实值得惊奇,不过可惜了,他的工作只是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吉祥物。许思言在心里默默忏悔。
不过他不会说就是了,随口糊弄过去,何女士也不疑有他。
他们又聊了一些话题,何女士话里话外都是对许思言的关心,眼底的慈爱不似作假。
看起来那份从小到大的陪伴令她难以割舍,许思言心中又有了推断。
虽然何女士不舍得结束话题,但她也唯恐冷落了许则昕,只能打住话头,张罗着要给他们做点心。
许则昕原本不同意,让她好好休养,但耐不住何女士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我真的已经没事啦!”
她说完还试图在地上跳几圈,被许则昕无奈地阻止了,折腾了一会他也只能妥协。
于是何女士兴高采烈地去厨房做小点心了。
“看起来你们相处得不错。”许思言平静地说道。
敏感的许则昕又从话里听出些责怪他的意思,不免有些心虚,低头道:“也没有……”
总觉得他抢了许思言很重要的东西。
“这样也挺好的,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她。”
许则昕猛地抬头看他——什么意思?这是要撇清跟他们家的关系了吗?
是怪他抢了他的妈妈?还是因为他说错了话?
“……”
许则昕没有回答,只是牙齿似乎又有动作。
但还没等他伤害自己,许思言先一步说道:“你可别再咬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许则昕愣了一下,松开牙齿,笑着点了点头。
他其实也只是需要有人关心,伤害自己那么多次,不疼是假的,总想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他第一次尝试接受自己的苦难——或许小时候因为不幸而染上的毛病,是为了在此刻得到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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