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璟带着嘉玉走在宫道上，向御花园走去。十余名宫人井然有序地跟在他们身后，并留出空间给他们叙话。

金秋十月，太阳高照，天气正好。

“玉儿，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这一年发生了什么？”羲璟开口道。

嘉玉走在他身侧，点点头，道：“父皇，儿臣只有些朦朦胧胧的印象，却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一想便头疼。”

“可怜的孩子，是父皇没有照顾好你。”

嘉玉安慰他道：“父皇，玉儿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除了这失忆的毛病，身上一点其他问题都没有。”

她上前挽着羲璟的手臂，抬头对着他笑，撒娇道：“您就放宽心吧，太医会治好玉儿的。嗯？”

羲璟低头看着她的笑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要快快好起来。”

他又转头看向前方，道：“玉儿，过去这两年，父皇疏于对你的爱护，可愿意原谅父皇，给父皇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嘉玉点头，道：“玉儿知道，父皇内心也很痛苦，玉儿不怨父皇。”

“但是”，她接着说道：“母后是清白的。”

此话一出，嘉玉明显感觉到羲璟的身子一僵。

他沉默片刻，拍了拍嘉玉的手，道：“玉儿，先皇后是病故。”

嘉玉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她抬头看着羲璟的侧颜，灵动的双眸泛出水光。

“先皇后？父皇，您为什么不愿意唤母后为言言了？”

“父皇…可那是儿臣亲眼所见…”嘉玉喃喃出声。

斛律言被羲璟一剑刺死的场景又重现在她的脑海中。

那噩梦般的场景，曾夜夜出现在她的梦境中，令人窒息。

羲璟攥紧了她的手，低声道：“玉儿，你不懂，别管这件事了。你只需要知道，父皇爱你，就够了。”

嘉玉努努嘴，克制住内心的委屈和愤怒，又开口道：“那您为什么不爱母后了？”

羲璟的内心仿佛被重锤敲了一下，嘴角扯起一丝苦笑，却没解释，只道：“听话。”

嘉玉低头，眼泪滑落。

“你想要什么父皇都给你，但是这件事，没得商量。”

“那儿臣想重新学剑术”，嘉玉收了眼泪，开口道。

剑术？这是言言曾三令五申不许玉儿学的东西，羲璟心中想到。

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父皇，您刚才说过，我想要什么您都答应”，嘉玉补充道。

“好，父皇即日起便吩咐下去，让他们给你选技艺最精湛的剑术师傅。玉儿也要学会自保才行。”羲璟说道。

他心想，斯人已逝，前尘了却，应该不会与那边有牵扯了。

“多谢父皇。”

一阵微风袭来，将嘉玉脸上的泪痕吹干，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父皇，您的寿宴可会邀请别国贵客？”

“怎么突然问这个？”

“儿臣只是想到，许久没见过其他国家的使臣来访。以前那些使臣总会带来各式奇异物品，好不精彩。”

羲璟笑道：“这次寿宴只是皇家家宴。不过若你想办国宴，父皇可在年后的花朝节邀请各国宾客一聚。”

“好，多谢父皇。儿臣一定会好好准备给父皇的寿礼！”嘉玉答道。

能办国宴，便能见到玄武了！

“嗯，过几日世若也该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好！”嘉玉答道，自上次楚国太后寿宴后，她就没见过三哥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座凉亭边，凉亭旁的小路直直通向太学。

嘉玉心中涌现出当年与皇室子弟一同诵读诗文的场景，他们每日下学都会经过这里。

高晏经常在这里被皇兄和表兄们欺负。而她，也曾在这里救下他多次。

羲璟也注意到了这路，同样也想起了高晏，他说道：“玉儿，你有所不知，当今天下不太平，全是当年的燕国质子高晏造成的。那小子曾经瘦弱内向，没想到如今却过关斩将成了太子，豢养雄兵，野心勃勃。”

“玉儿记得他。”

“朕也记得，你那时候与他要好。如今看来，倒也不算坏事。”

嘉玉心中忽然一紧，看向羲璟道：“父皇，您不会是想将儿臣…”

羲璟低头看她，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不会的，父皇是庆幸你未曾开罪于他，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安全的。那性情暴戾、心思颇深之人，父皇怎会将你嫁于他？玉儿的驸马，必定是经过千挑万选，品行、能力、家境都是一流之人。”

“那就好”，嘉玉弱弱地说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父皇还得回去批阅奏折呢！你也快回去吧，好好养着，不许哭鼻子，哭起来不好看”，羲璟温柔地说道。

嘉玉有些脸红，随后说道：“儿臣知道了，恭送父皇。”

羲璟带着一群人离去，只留下嘉玉和令夏、寻艺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