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怕到了吉州水土不服,又想看看各地考生的水平,特意提前半个月出发。
本来想安心复习备考,没想到碰上了纪浩然发生矛盾。
虽然洛晨告诉周安,纪浩然这人虽然眼光高,但不是那种会在背后使绊子的人,洛老爷的回信也证实了这一点。
不过,周安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尽量不出门,和洛晨在院子深居简出了半个月。
不过有一起结保的三个童生,日子也没有到无聊透顶的地步。
给洛晨补补课,一起学习。
半个月很快过去,五个人一起出发去府试考场。
路上,洛晨叹气说:“终于要见真章了,这次没去拜神,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好。”
周安直接怼他:“你以前拜了神,县试不也没过吗?”
洛晨一下子蔫了,垂头丧气道:“确实没过……”
旁边同行的童生李肃赶紧提醒:“出门在外要说吉利话,可不能泄气。”
洛晨连忙轻轻打自己嘴巴,赔笑道:“是我嘴笨,咱们五个肯定都能过府试。”
五人刚到考场门口,就撞见纪浩然带着小厮走过来。
洛晨想起之前被跟踪的事,下意识往周安身后躲。纪浩然看到周安,脚步顿了一下
吴怀仁跟在旁边,眼神躲闪,显然还记得前几天被骂的事。
没想到,周安主动上前,客气地拱手行礼:“纪公子好,久仰公子才名,今天见到本人,果然风采不凡。”
纪浩然有点意外,他本以为周安会躲着他或者对他有敌意,没想到对方这么客气。
挑了挑眉回礼,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周兄过奖了。”
洛晨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偷偷拽周安的袖子——这两人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周安装作没察觉,继续说:“之前的事可能有点误会。我和洛晨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要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纪公子多包涵。”
纪浩然想起家里祖父的来信,虽然不太情愿,还是咳嗽一声说:“小事而已,周兄不用放在心上。马上要考试了,祝各位都能考出好成绩。”
说完,又打量了周安几眼。
周安微微挑眉,又和纪浩然客套几句才分开。
走远后,洛晨凑过来小声问:“你怎么对他这么客气?他之前还派人跟踪我们。”
周安淡淡一笑:“他这个人最要面子。我们给他台阶下,他自然不会再找麻烦。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试,没必要起冲突。”
更重要的是,他们得罪不起纪浩然,该服软的时候就得服软,硬碰硬容易出事。
考场前人山人海,几百个考生排着长队等着进场。
周安抬头看去,考场大门两边站着几十个衙役,手里拿着水火棍,表情严肃,眼睛像老鹰一样扫视着人群。
“这场面比县试大多了。”
周安整理了下衣服,沉稳地说:“府试很重要,当然严格。”
队伍慢慢往前移动,空气里都是紧张的味道。
虽然是天气并不热,但不少考生额头冒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听说去年有人因为在袖子里藏纸条被当场赶出去,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另一个一起结保的李肃低声说。
周安笑了笑:“我们堂堂正正,有什么好担心的?”
终于轮到他们五个人。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书吏坐在桌子后面,头也不抬地问:“姓名?籍贯?和谁一起结保的?”
“周安,福安县人……”周安沉稳地回答,从怀里拿出结保单和担保书。
书吏仔细核对后,打量了他们一番,挥手说:“去那边接受检查。”
检查处用布帘围成小隔间,两个衙役站在入口。
周安第一个进去,看见三个负责搜查的人等在那里——一个年纪大的坐着,两个年轻的站在两边。
“把外衣脱了。”年纪大的搜查员命令道。
周安解开青色长衫的扣子,递过外衣。搜查员里里外外仔细检查,连衣服缝都不放过,又捏了捏衣领和袖口。
“鞋袜也脱了。”
周安坐在矮凳上脱下鞋袜。
另一个搜查员拿起布鞋,把手伸进去摸,甚至掰开鞋底检查,袜子也被抖开查看。
“站起来。”
周安刚站起来,搜查员就上前从头到脚拍打,从发髻摸到脚踝,连耳朵和嘴巴都检查了。
当冰冷的手指伸进衣领时,周安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把腰带解下来。”
周安解下腰带,搜查员展开仔细检查,又对折几次确认没有夹带。
“可以了,去领考牌吧。”
周安重新穿好衣服,走出检查处时背后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等了一会儿,洛晨几人也通过检查,五个人顺利领了考牌进入考场。
按照考牌号码,他们各自找到自己的小隔间。
府试每个考生都有单独的小隔间,三面是墙,前面敞开,正对着考官巡视的过道。
周安的隔间在中间,左右都能看到其他考生。
刚放下考篮,就注意到右前方不远处是纪浩然的位置,吴怀仁居然离他也不远。
“这安排真巧。”周安暗想,目光和远处的纪浩然短暂相接,纪浩然居然对他点了点头打招呼。
钟声响起,考官宣读考场规则。
周安集中精神,摆好笔墨纸砚。
府试一共三场,今天是第一场,考“四书”文和试帖诗。
题目是“君子喻于义”,正好是周安擅长的。
周安定了定神,开始在正式答卷上书写。
开头写道:“义,………”
旁边的纪浩然抬头看了看周安埋头书写的侧影,手上的笔也是飞快移动。
吴怀仁偷瞄了几眼,急得抓耳挠腮却无从模仿,只能硬着头皮憋字。
第二场考“五经”义,题目是“礼之用和为贵”。周安略作思考,从邻里和睦、地方治理切入,以安土重迁的民俗为例,论述礼法的根本在于调和人心。
第三场策论考“如何减少盗贼安定百姓”。
周安思考片刻,就拿起了毛笔。
三场考试结束,走出考场时,周安头晕眼花,脚步虚浮。
初夏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耳朵里嗡嗡响。
“周兄,你怎么了?”洛晨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周安想回答,嗓子却火辣辣地疼。
勉强摇摇头,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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