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裴邙有些茫然的朝前看去。
石台在岩浆的映照下微微发红,汩汩血流从狭小的缝隙里挤出来,在炙烤下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一股奇异的腥味散发开来。
烤焦的血味,倒也不怎么刺鼻。
但人群明显的骚动起来了,带着一种暗里疯狂的渴望看向石台上方。
樊雪莹惴惴的往后退了退,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而路温舒已经拎着马扎靠到后方的墙面了。
咯吱咯吱——
立着的黑色铁棺里发出奇怪的声响,似乎在慢慢的……膨胀。
裴邙视线跟随着众人的目光朝前看去,只见得那宽而厚的容器越鼓越大,被钉死的门扇颤动着,隐隐有分离的趋势。
“…让我们拭目以待……”皮特先生仍然保持着夸张的笑容,嘴角几乎扯到耳边……比之前更像一只丑陋的蛤蟆。
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落下,立着的刑笼突然被什么东西从内掀开了,裂成两半的铁门砸在石台下方,插在上面的薄刃四处乱飞,溅起道道火星。
两只巨大的老鼠推动着黑漆漆的容器,似乎是在展示什么——
肮脏的刑笼里面空无一物,那些顺着缝隙挤出来的血流都像是幻觉一样,所视无踪了。
“……?”
裴邙若有所思的退后一步,他隐约看到那个方笼子往前倾倒了几寸,背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着光。
“现在…让我们来揭示答案…”皮特先生所在的屏幕围绕着铁笼转动,看上去很是兴奋。
那背后果然有东西,翻转过来的铁笼背后是一块凸出的光屏,密密麻麻的数字在上面闪烁着,是足以引起密集恐惧的程度。
莹蓝的字幕在所有观众期待的目光下极速闪动着,短短几秒那些数量夸张的数字就如同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2”在中间。
那个“2”突然变得巨大,从桌面大小的光屏中钻了出来,跳到了半空中,散发着寡白的金光。
“…恭喜恭喜,换到了两张神券呢。”屏幕里的皮特先生手上顿时多了两张金光灿灿的纸片,在脸前故作矜持的挥动着。
神券?
裴邙有些不解的看向路温舒,但对方只是小幅度的摆摆手,示意他先看。
周围的人群蠢蠢欲动,一改之前死气沉沉的旁观态度。
或者说,他们等的就是这个。
皮特先生手里的神券是洗清地下城烙印的关键。
裴邙看着周围人的脸色,脑中对那什么神券的作用隐隐有了一丝猜想。
如果仅仅是威逼,或许很难把所有人都规训到一起,但如果皮特先生除了威逼,还给出了玩家们趋之若鹜的东西呢?
如果是这样,就能说的通为什么所有玩家都能如此听皮特先生的话了。
路温舒在一旁看着裴邙微变的脸色,唇角牵起一抹笑意。
“是出去的机会。”他极轻极轻的开口提醒。
裴邙听力不错,他听清了,只疑惑了一秒就大概明白了什么。
在场的新玩家和原住民有很大的区别,除了目光上的区别,原住民身上还带着一点久不见天日的黑色气息,那是地下城的烙印。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还是猜到了大体情况。
人群逐渐拥挤起来,有人发出疑惑的高呼声,但很快淹没在混乱的嘈杂声中。
“这次的两张神券……最终能花落谁家…”皮特先生咬字含糊,厚墩墩的眼皮颤动着,“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巨大洪亮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轰隆隆的在所有人耳边炸响。
广场里传来哗啦啦的鼓掌声,一张一张泛着灰白的面庞迫不及待的往前靠,最前面的几乎要扑进装满岩浆的石槽里去了。
晃动的屏幕里,皮特先生脏兮兮的绿眼珠转了转,伸手将两张纸片塞进了厚实的毛毡帽里。
“…这次我们换个玩法。”
……
在场的一张张面孔又僵了下来。
“从天而降的金色光辉,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呢?”
宽大的嘴唇里滑腻腻的吐出这样的字眼,几乎是第一时间,裴邙就抬头向上看去。
不对啊,皮特先生这是……要玩家们哄抢的意思么?如此之多的人,能发生多少起踩踏事件,简直不敢想象。
那什么所谓的处刑果然就是个噱头吧?
青年反应很快的再往后退了两步,背贴上了墙。
“小心点。”路温舒顺手轻轻拉了对方一把,让他整个人处于遮挡下方。
他们所在的是一处比较偏僻的房屋拐角,上方还有凸出的屋檐遮挡。
不得不说,路温舒是有先见之明的。
随着皮特先生话语落下,原本乌黑一片的头顶隐约有了什么光点,隐隐约约的声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光屏构成的天幕上乍然开了无数小孔,有什么东西带着风落了下来。
“下雨了?”
不远处有人眼神懵懂的抹了一把脸,随后就看到手上红色的血迹。
“血?”
是的,那天空中的缝隙里蓦然布满了血肉,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要只是鲜血倒还好,最开始那人抹了一把滴落的液体后就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他的脸和手都有些隐隐的发麻。
混乱来的很突然,人群开始推搡着奔跑,寻找能遮蔽身体的地方,再不然就是掏出各种道具避身。
那脏兮兮的血液倒也没太大的伤害,但很明显,它在加深玩家们身上的烙印。
“你们有什么能用的道具吗?”路温舒小声开口,语速很快。
几人皆是茫然的摇头。
青年叹了口气,然后推推裴邙的肩膀,示意他上。
于是在暗处的角落里弥漫开细碎的电火花,灼人的蓝色电光带着些许压迫感,到处狂奔的玩家大都避开了这块地方。
裴邙有些无奈的支着脆薄的电网,他们需要查看外界的情况,密度不能太大,但又不能太薄弱让乱跑的玩家一捅就破。
而此时的两条街外。
许随静静的站在坟包前,单手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
伞面很大,他伸手往小兔的方向倾斜了一点。
青年抬头看着漫天的血肉掉落,一点一点将干净的伞面染上黑红的腐烂腥气,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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