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将两个人带到了沙井老街的牌坊前,青石板路两侧的骑楼挂着褪色的\"生蚝批发\"招牌。
明朗带着许晚晴穿过晾晒着蚝壳的巷子,咸腥的海风里混着蒜香与豉油香。
“刚才我感觉好像你不太相信那个出租车司机?”
“你看那个司机贼眉鼠眼的,听他的推荐,可别被坑了!”明朗打着哈哈和许晚晴说。
“哈哈,我觉得不至于吧!到这边听听当地人推荐的美食……!”许晚晴的话没说完。
明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扯淡了,但凡是他能推荐的,我也能推荐!”
“你?”
“知道沿海四宝吗?”
许晚晴摇摇头。
“讲的是沿海海鲜就四种做法,刺身、清蒸、白灼、蒜蓉!”明朗和许晚晴一边解释一边往巷子里走。
两个人来到转角处挂着\"陈记蚝坊\"的木匾,门帘上油渍浸染出深褐色。
\"靓仔带靓女食蚝啊?\"老板娘用铁钩翻动着烤炉上的生蚝,贝壳与炭火碰撞出细碎的脆响。
“就这里了?”明朗扭头征询许晚晴的意见!
“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许晚晴捂着嘴偷笑:“那我觉得在哪一家都可以!”
三十平米的店面里,已经做满一半,塑料凳上的食客正用蚝刀撬开肥嫩的蚝肉。
明朗和许晚晴找了俩位置坐了下来!
“吃点儿什么?”老板娘热情的递上的菜单。
明朗扫了一眼说:“刺身一份!”
随即又把菜单递给了许晚晴,她点了一份烤蒜蓉的。
“怎么样?骗你没?”明朗问许晚晴。
“还真的是哈!”她点点头!
当粗陶盘端上桌时,许晚晴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十枚半开的生蚝躺在碎冰上,乳白色的蚝肉泛着珍珠光泽,边缘处近乎透明的裙边随着冰雾轻轻颤动。
蚝壳内侧凝结着细小的海水结晶,在吊灯下折射出碎钻般的光芒。
\"蘸这个。\"明朗将青瓷小碟推过来,里面是用沙井本地金标生抽调配的酱汁,三勺酱油加半勺花生油,撒着切得极细的香菜末与小米辣圈。
许晚晴舀起蚝肉时,感受到蚝壳传递到指尖的冰凉,混着海藻气息的鲜甜直钻鼻腔。
入口瞬间的冰凉让她打了个激灵,随即感受到蚝肉如凝脂般在舌尖化开。
最先涌上的是混合着矿物气息的咸鲜,像含着口过滤后的海水;咀嚼时脆嫩的肉质迸发出淡淡奶香,裙边则带着类似琼脂冻的胶质感。
当辛辣的酱汁后调漫上来时,蚝壳里残存的汁水正顺着指缝流淌,在木桌上晕开深色水痕。
铁盘上滋滋作响的蚝肉让许晚晴想起烤肉。
金黄色的蒜蓉铺满蚝壳,细碎的葱花在热油里蜷曲成翡翠色的小卷。
不同于白灼的冷艳,这里的空气弥漫着焦糖化的蒜香,混合着豉油炙烤后的复合香气。
明朗用蚝刀挑起整块蚝肉时,琥珀色的蚝汁从烤得微焦的蒜蓉下渗出。
经过炭火洗礼的蚝**积收缩了三分之一,表面形成薄如蝉翼的焦化层。
入口时先是酥脆的蒜粒在齿间爆开甜香,接着是裹着浓郁酱汁的蚝肉,高温让蛋白质凝结出类似溏心蛋的绵密口感,海味的锐利被蒜香驯化成醇厚的鲜甜。
\"尝尝这个。\"明朗将烤蚝推到许晚晴面前,她犹豫着咬下边缘未沾蒜蓉的部分。
炙烤后的蚝肉在唇齿间弹跳,浓缩的鲜味如同海浪层层叠叠涌来。
当咬到浸满蒜油的部分时,她突然捂住嘴,被突如其来的浓烈冲击得眼眶泛红。
\"这才是沙井蚝的精髓啊!\"明朗大笑着递过冻柠茶。
玻璃杯外壁凝结的水珠滴落在老榆木桌面上,与蚝汁混成深浅不一的圆斑。
许晚晴发现烤蚝的余味里藏着丝缕烟熏气息,像海风掠过红树林时捎带的水汽。
老板娘适时端来解腻的腌渍青芒,透亮的黄色果肉上撒着辣椒盐。
\"靓女第一次食生蚝?试试配我们沙井人的秘方。\"
许晚晴将青芒条卷着蚝肉送入口中,酸脆与肥美的碰撞让她睁大了眼睛,仿佛有清凉的山泉突然注入咸涩的海潮。
\"老板娘,来两碗蚝粥!\"明朗冲后厨喊道。
“好!”
头发花白的老师傅端着砂锅现身,粥面上浮着用蚝油炒香的肉末。
\"试试这个!女人喝完皮肤变得又白又嫩,qq弹弹...!\"
“真的……?”
砂锅里的粥米已被熬成淡褐色,切碎的蚝肉如同散落的月光。
许晚晴舀起一勺,发现粥底沉着指甲盖大小的蚝仔,半透明的外壳裹着珍珠母的光泽。
绵密的粥水带着淡淡焦香,是明火砂锅特有的镬气。
\"知道为什么沙井蚝特别甜吗?\"明朗用蚝壳敲击桌面:\"珠江八大出海口在这里交汇,咸淡水比例刚好让蚝拼命储存养分...\"
\"我感觉你跟百事通一样,什么都知道?\"许晚晴将最后一只生蚝送入口中。
两个人吃完晚餐走出店门时,整条街已变成流动的盛宴。
戴着斗笠的摊贩推着改造的三轮车,车载烤炉上堆着金字塔状的蚝壳。
某处传来\"滋滋\"的声响,是年轻人在制作创新料理,芝士焗蚝在喷枪下泛起焦糖色气泡,旁边冰桶里泡着用梅子酒腌制的生蚝。
\"要不要试试这个?\"明朗指着霓虹灯牌下的料理台。
这边的生蚝看着非常诱人,即便是明朗已经吃饱了之后,依然有购买的**。
许晚晴摆摆手,胃里还回荡着蒜蓉的余韵:“已经吃饱了,吃不下其他东西!”
吃完饭之后,天色已晚,他们沿着蚝壳铺就的小路散步,海水退潮的滩涂上,插着竹竿的蚝田向远处延伸。
月光下成排的蚝壳闪着幽幽蓝光,像散落在人间的星屑。
回到南海玫瑰花园时,许晚晴又趴在阳台眺望大海。
她望着海上零星的灯火,突然明白明朗为何执着于那辆小破车,正如白灼生蚝无需华美餐具,真正的价值永远藏在最本真的滋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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