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江州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长江水面依稀可见水鸟觅食。

出租车稳稳开过来，停在出入境管理局的门口，明朗跳下出租车时，帆布鞋踩碎了路边的梧桐絮。

出入境管理局的苏式建筑像座水泥堡垒，外墙剥落的\"为人民服务\"标语下，卖假发票的黄牛正用诺基亚群发短信。

排队人群在铁栅栏外蜿蜒成蛇形，穿中山装的老伯拎着包包。

明朗绕过人潮直奔三楼，黑色上衣上的香味与公务楼的霉味撞个满怀。

三楼走廊尽头的主任办公室挂着门牌，门缝里飘出碧螺春的清香。

办证窗口的钢化玻璃布满划痕，女警接过介绍信时挑了挑眉：\"香港旅游？\"

明朗点点头

她翻开身份证复印件：\"这么年轻就到香港去旅游？\"

女警显得有些谨慎：“去楼下拍证件照，拍完拿过来找我。”

“在楼下什么地方？”

“一楼右边走廊的尽头！”

明朗在拍照室的闪光灯亮起瞬间，明朗下意识抬手遮挡——这动作与前世被记者围堵时如出一辙。

摄影师从海鸥牌相机后探出头：\"小同志，把衣服领子翻好。\"

明朗赶紧把黑色上衣的衣领翻好。

\"港澳通行证要加急？\"科长端着一个茶杯抿了一口茶问道。

“是的，办这个手续怎么快怎么来。”

他一边办手续一边问道：\"小同志，加急是要加50块钱手续费的，普通的不用加钱可得等个两三天，我先跟你说一下哈！\"

明朗随即说了一声谢谢。

制证机的轰鸣声中明朗攥着证件走出大厅时，江面货轮正鸣笛启航。

江州国际联合化工的二号厂房飘着玉米淀粉的焦香，苏联压力釜的蒸汽管在屋顶喷出白烟。

明朗推门而入时，流水线上的女工们正用梳棉机改造的压模辊给肥皂塑形，牡丹花纹在传送带上连成金色河流。

许婉晴从一号车间二楼办公室的窗户探出头，手上提着一小壶棕榈油：\"手续这么快就办好了？\"

“办的加急手续，马上办马上就能出通行证。”随即明朗晃了晃手里的通行证。

许晚晴脖颈处露出一根银色的项链，那是去年明朗送给她的。

高艺文踩着十厘米高跟鞋从仓库方向跑来，大衣下摆扫过堆成山的包装箱，印着\"蜜语时光\"的卫生巾盒在晨光里泛着珍珠母贝光泽。

1号厂房车间办公室内，孙教授的中药壶在桌角冒着热气，军用水壶盖当茶杯叮当作响。

明朗半坐在办公桌上说：\"今天开始，我要去香港一个月。\"

又敲了敲办公桌：“离开之前我给你们交代一些事情。”

\"咱们办公室现在这几位，年满十八岁、考取驾照之后的同学公司配一台全新的长安之星面包车...\"

高艺文噗嗤笑出声，玫红色指甲戳了戳季方语的账本：\"我去，发达了啊，公司打算给配车！一个人一台车！\"

谭一丁猛探出头：\"明哥，我要报名！年底我就满18岁，满了18岁我立马去考驾驶证。\"

季方语唰地翻开账本：\"按现在市价，一辆长安之星要七万，抵得上...？你要不要我活啦？这么多钱的支出怎么够？马上又要买原材料，买完原材料就得发工资了，月底还要给员工买保险，交社保，您老真大方，还想着一人一台车！\"

“额，那个，谭一丁不配车，你天天在一号厂房盯生产线，你拿面包车来干嘛！”明朗尴尬的说道。

面对这个一起长到大的发小，明朗觉得他天天守在厂房里面维护设备没有用车的需求。

“可是你刚才明明说……”谭一丁明显不服气

“我刚才说的话没说完，是销售的人员，包括高艺文，季方语……”明朗补充道。

“可是季方语是财务啊！”谭一丁说

“我要跑税务局的，我……我得出门，我有用车需求。”季方语急忙反驳。

白羽凡举手。

“那这样子，白羽凡和谭一丁两个人一台车，没问题吧，你俩有空的时候帮着他们一起送送货，这样子财务也扛得住，只需要21万买三台面包车就好，财务没问题哈？”

这样一来，相当于季方宇和高艺文一人买一台车就够了，面对于现在这个体量，整个江州国际联合化工四台面包车理论上来讲完全是够的。

季方语急忙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明朗继续说道：“我离开这一个月，高艺文和婉晴姐两个人继续推进江南地区和东区的销售，有什么事及时电话联系！”

“没问题”许晚晴说。

“哦，对了，婉晴姐，你抽空得去看看校办工厂最后1栋楼，我想把它给租下来，打算2楼做宿舍，下面1楼隔一半出来做食堂，另一半剩下做仓库，你看怎么样？”

许婉晴手里拽着一只钢笔，惊讶的问道：“所以你这个是打算要在厂里面搞包吃包住那一套吗？”

明朗随即点点头说道：“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怕小语同学不乐意，有了宿舍以后，我们几个包括下面所有的女工都会得到更好的休息，在把食堂搞定的情况下，所有人的饮食没有了后顾之忧也是得到了保障，这样会提升整体的工作效率。”

“你现在说这个事情我也不乐意呀，你现在要搞再住一栋楼出来做宿舍做食堂，完了之后你还想要买三台面包车，那我这个财务就……就没钱了。”季方雨抱着账本气呼呼的说。

明朗笑着对季方雨说：“不是小语同学，你仔细的琢磨一下，泛江亭旁边那一栋楼，我们把它搞下来，2楼做宿舍，你也可以分到一间单身宿舍，2楼可以看江的江景房，你再试想一下，当你下班之后回到宿舍盯着江面那种感觉那种意境多么美好。”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哈。”季方语恍然大悟。

“现在公司财务上有没有钱？把那栋楼租下来了？”

“好吧，我挤一挤。”

“这就对了嘛，这个公司账面上的钱就和女人的胸是一样的，稍微挤一挤总是会挤出来的。”明朗盯着季方语调侃的说道。

高艺文的高跟鞋鞋跟变成指挥棒，点在涂山脚下的红色标记处：\"东区最大的惠民超市，宝洁买了三个月堆头费，财务要不要批点钱给我？\"

“喂，高学姐，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真的没钱了。”季方语抱着财务账本一脸财迷的模样。

\"批点儿钱呗！他们的促销员穿白大褂冒充医生，在惠民超市搞推广，我们就派真护士去测ph值！让高艺文联系几个同学就行了。\"许婉晴说。

“批点出来嘛！”

“可以批点的。”

“销售挺难的！”

会议进行到日暮时分结束。

最后一道夕阳光刺穿厂房气窗时，明朗站在办公室的窗户旁边，盯着长江江面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