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这座阴森的老宅之上。我紧紧攥着那张从稻草人身上撕下的黄符,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符纸在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符纸上那“甲戌”二字,原本是暗红色的朱砂字迹,此刻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唤醒,突然渗出黑血,那黑血顺着笔画蜿蜒而下,仿佛一条条蠕动的小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就在这时,赵虎的鬼魂在铜镜残片里出现了。那铜镜残片边缘参差不齐,反射出的光都带着几分诡异。赵虎的鬼魂满脸惊恐,嘴巴大张着,声嘶力竭地嘶吼道:“快走!这宅子要塌了!”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府传来,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紧迫感。
话音未落,整面照壁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掌印。那些掌印大小不一,深浅各异,每个掌纹都刻着生辰八字,在昏暗的月光下,那些字迹闪烁着幽绿色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恐怖故事。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掌印,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我。
我下意识地想要念出“乾坤借...”的咒语,然而,那咒语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就在这时,手中的符纸突然自燃起来,青绿色的火苗“滋滋”作响,像是在嘲笑我的无助。在那青绿色的火苗中,跳出十七个纸人童子。这些纸人童子制作得十分粗糙,五官模糊不清,却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它们迈着僵硬的步伐,抬着一口薄棺,“咚咚咚”地撞开后院木门。那木门在纸人童子的撞击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棺材缝隙里垂落的头发,如一条条黑色的蟒蛇,迅速缠住我的脚踝。那头发冰冷且湿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我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这头发的束缚,然而,那头发却越缠越紧,将我一点一点地拖向那棵血槐树。
月光洒在血槐树上,槐树皮上渗出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像是一层冰冷的铠甲。树干裂缝里嵌着几十具尸体,那些尸体有的已经腐烂不堪,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恐怖表情。最上方那具新鲜尸体,穿着警服,警服上的警徽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看到那警服,我浑身发冷,那分明是三天前失踪的派出所长老周!他的双眼圆睁,仿佛死不瞑目,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诉说着什么。
“子时三刻阴兵至。”赵虎的鬼魂从树影里钻了出来,他的半张脸已经碳化,皮肤呈现出一种焦黑色,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地底下挤出来的一样。“看到树根东侧的土包了吗?孙月娥女儿的头骨就埋在那里。”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只焦黑的手指向树根东侧。
我心中一紧,咬了咬牙,挥动洛阳铲劈开缠人的发丝。那洛阳铲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与发丝碰撞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铲头撞到硬物的瞬间,整棵血槐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音。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是从无数个婴儿的喉咙里同时发出的,让人毛骨悚然。树根像巨蟒般迅速绞住我的腰,那力量巨大无比,我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绞断了。树皮裂开,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铜钱,每枚铜钱孔洞中都钻出条红线虫。那些红线虫扭动着身体,发出“嘶嘶”的声音,仿佛在向我示威。
“用银簪!”赵虎的鬼魂突然暴起,他的速度快得惊人,焦黑的手掌瞬间插入树干裂缝。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大声喊道:“刺它的眼!”
我在慌乱中摸到孙月娥的银簪,那银簪在月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我咬了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扎向树瘤。就在脓血喷溅的刹那,树根下的土包轰然炸开。裹着红嫁衣的骸骨破土而出,那红嫁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用鲜血染成的。骸骨的空洞眼窝直勾勾盯着我手中的翡翠扳指,那眼神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我无法动弹。
“妈妈...”骸骨突然发出稚嫩童声,那声音清脆而又诡异,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指骨捏着的半块玉佩与我的严丝合缝,当两块玉佩相撞时,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血槐树上所有尸体同时睁眼,它们的瞳孔都变成琥珀色,那琥珀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火焰。
赵虎的鬼魂突然发出惨叫,他的魂魄被吸入树干裂缝,碳化的半张脸在树皮上凸起。他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恐惧:“快敲人皮鼓!就在树洞里!”
我强忍着恐惧和伤痛,扒开流淌脓血的树洞。那脓血散发着刺鼻的臭味,让人作呕。我在树洞里摸索着,终于摸到面蒙着人皮的鼓。鼓面触感温热,仿佛还有生命一般,中央的卍字符还在跳动,那跳动的频率仿佛与我的心跳同步,让我感到一阵心悸。
当第一声鼓响震碎夜雾时,那声音沉闷而又响亮,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整棵血槐的枝条突然调转方向,尖刺全部对准树下的骸骨。那些尖刺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
“敲三更!”孙月娥的声音从地底传来,那声音阴森而又冰冷,仿佛是从地狱的深渊中传来的。“否则全镇人都要给我女儿陪葬!”
第二声鼓响让月亮染上血色,那血色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仿佛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血纱。骸骨突然暴长三尺,嫁衣下钻出无数红线缠住我的手腕。那些红线滚烫无比,翡翠扳指在掌心烙出焦痕,那些灼热的纹路竟与警局档案室保险柜的密码锁完全一致。我心中一惊,难道这一切都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你以为李勇真是你儿子?”赵虎的脸在树皮上扭曲,他的表情充满了痛苦和无奈。“看看人皮鼓的背面!”
我颤抖着双手,翻转鼓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我的血液几乎凝固——鼓皮内层纹着1999年接生记录,产妇签名处赫然是孙月娥的名字!而接生婆的拇指印,与老李扎纸店账簿上的完全一致。这一连串的发现,让我感到无比震惊,仿佛揭开了一个隐藏多年的巨大秘密。
第三声鼓响撕裂夜空,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震得人耳膜生疼。血槐树突然连根拔起,树根缠绕着上百口小棺材砸向地面。每口棺材都刻着失踪者的名字,那些名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李勇那口棺材的缝隙里,正渗出混着纸浆的黑血,那黑血散发着腐臭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
“时辰到了。”孙月娥的鬼魂从棺材堆里升起,她的右手抱着婴儿骸骨,左手提着老李的烟斗。她的表情冷漠而又阴森,仿佛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让这些棺材里的怨气归位,否则...”她的声音拖得很长,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全镇的狗突然齐声狂吠,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我下意识地摸到腰间配枪,然而,当我打开弹夹时,却发现弹夹里塞满了浸血的纸钱。那些纸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棺材盖接二连三弹开,每个死者都长着李勇的脸,它们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转,齐声呢喃:“爸爸,为什么要抛弃我?”那声音充满了哀怨和痛苦,仿佛是无数个灵魂在向我哭诉。
血槐树的枝条突然刺穿我的肩膀,一阵剧痛传来,我眼前一黑。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瞬间,我看见所有棺材里的尸体都摸向后颈——那里浮现出与我相同的纸人刺青,而刺青的右眼位置,全都用金漆点着睛。那金漆点着的眼睛,仿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一直烙印在我的脑海中,直到我彻底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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