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釉中魂

工作室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那是陶土、釉料与岁月交织的味道。我像一只受惊的困兽,蜷缩在工作室的角落,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张老板身上。此刻,他正满脸陶醉地端起那套祭红釉茶具,那茶具宛如被鲜血浸染过一般,散发着神秘而妖冶的光泽。

他那肥厚的手指如同一条条肥胖的蚯蚓,缓缓地摩挲着杯沿,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贪婪和占有欲。烛光摇曳,映照着那杯中的普洱茶汤,汤面泛起诡异的血光,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釉色绝了!”张老板嘬了口茶,喉结如同一个上下滚动的圆球,发出黏腻的吞咽声。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比上次那批货还润......”他的声音拖得长长的,仿佛在回味着这茶和这釉色带来的美妙感受。

就在这时,茶杯突然“咯噔”响了一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工作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死死地盯着他鼓动的腮帮子,后颈的冷汗如同细密的珠子,顺着脊椎缓缓往下淌。三天前,当我烧制这批茶具时,窑火里分明飘着老周警服上的编号碎片,那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仿佛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陈师傅,这茶怎么有股......”张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他捂着喉咙,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开始干呕起来。喷出的茶汤里,混着细碎的骨灰渣,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茶杯内壁突然裂开蛛网纹,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的秘密都困在其中。半截青紫色的舌头“啪嗒”掉进茶盘,那声音就像是一颗炸弹,在我的心里炸开。

我下意识地抄起抹布想盖住那截舌头,可张老板却先一步捏起它。他醉醺醺地笑着,舌头在他掌心蠕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约文字,那些文字仿佛是一个个狰狞的小恶魔,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罪恶。

“快扔掉!”我扑过去抢夺,可就在这时,茶杯却齐声爆裂。飞溅的瓷片如同锋利的刀片,割破了张老板的手腕,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他惨叫着想甩开,却发现手指被釉料牢牢黏在茶壶把手上,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无法挣脱。

“你他妈在茶具里掺了什么!”张老板疯狂地踢翻茶桌,茶壶盖滚落在地,露出壶嘴里蜷缩的整条人舌。那条舌头突然弹起,舌尖裂开,露出一张满是尖牙的嘴,它发出尖锐的声音:“烧我时掺了骨灰,现在轮到你们还债了!”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让人毛骨悚然。

张老板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呼吸变得急促而艰难。皮肤下凸起条状物在皮下疯狂游走,就像是一条条蠕动的虫子。我抄起陶刀划开他的衣袖,眼前的一幕让我几乎窒息——十几条带人齿的契约虫正在啃食他的血肉,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是在享受一场盛宴。

“救...命......”张老板的求救变成气音,他的舌头正被茶壶嘴里的那条人舌替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在向我求救,又仿佛在责怪我为什么要让他陷入这样的境地。我抓起朱砂罐泼过去,本以为能阻止那些虫子,可混着骨灰的普洱茶汤却让虫子们愈发狂暴,它们的动作变得更加迅速,啃食的声音也更加响亮。

茶柜上的瓷杯突然集体转向我,杯口渗出腥臭血水,那血水如同一条条红色的小蛇,缓缓地流淌下来。血珠在地面汇聚成老周的脸,他残缺的下颌一张一合:“阿城...货运单第四十九箱......”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闭嘴!”我愤怒地砸碎正在说话的茶杯,可瓷片却悬浮空中拼成血契条款,那些条款就像是一道道枷锁,将我紧紧地束缚住。张老板突然安静下来,他歪着脖子咧开嘴,露出被契约虫蛀空的牙床,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诡异和恐怖:“陈师傅,该续杯了......”

工作室的陶泥突然沸腾起来,就像是一锅烧开的水。所有未烧制的瓷胚自行爬出匣钵,它们在血泊中缓缓移动,发出“沙沙”的声音。瓷胚们相互碰撞、重组,渐渐拼成个巨型傩面。傩面的青铜眼眶里,老周腐烂的眼球正死死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我的灵魂,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惧。

“酉时三刻到——”张老板的腹腔突然传出蛊师的冷笑声,那笑声阴森恐怖,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黏住他手指的茶壶自动注满血水,水面浮现出我婴儿时期被按手印的画面,那画面就像是一部无声的电影,在我的眼前不断播放。契约虫们齐声诵读:“以骨养瓷,以血润釉......”那声音整齐而又诡异,仿佛是一群恶魔在吟唱。

我发疯似的掀翻工作台,藏在暗格里的《血瓷秘录》突然飞向傩面。古籍在空中自动翻页,四十九张人皮契约如蝴蝶般扑向张老板。那些人皮契约上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在诉说着它们的悲惨遭遇。当最后一张契约贴上他额头时,他的惨叫声与第五卷网红小鹿的直播尖啸同时响起,那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恐怖的交响曲。

茶柜轰然倒塌,露出后面被瓷片封死的暗门。门缝里渗出混着普洱茶渣的骨灰浆,在满地血水中拼出“鬼市”二字,那两个字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仿佛是在向我发出最后的警告。张老板的残躯突然爆开,无数契约虫裹着瓷片飞向暗门,在门板上啃噬出个带编码的警徽图案——正是老周丢失的警员编号!

手机在血泊中自动开机,表妹的鬼脸在屏幕上扭曲,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哥,该送货了......”背景音里,我分明听见窑火中有个女人在哼唱普洱茶小调——那是第二卷里被虫师灭口的便利店老板娘的声音。

夜盗阴棺,饿鬼缠身,人皮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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