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槽牙咬得发酸,冰魄之心贴着心口的位置烫得几乎要烧穿校服。
身后雾气里的脚步声还没散,可眼前这尊突然从石墙里挤出来的幽灵守卫,才是更实在的威胁——它足有三米高,骨架外裹着腐黑的甲胄,手里那柄巨斧带起的风刮得我眼皮生疼。
\"晨哥!\"苏悦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尖却在发抖。
她本来就白的脸现在跟张纸似的,发梢沾着的守卫黑血还在往下滴,\"这玩意儿...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没答话。
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不是害怕,是某种更烫的东西——上回在幽灵回廊被鬼手拽住脚踝时,在镜渊里看见湛瑶被黑影缠住时,都是这种感觉。
我往前跨半步,挡住她和湛瑶。
冰魄之心突然在胸腔里跳了一下,像是在说\"小心\"。
\"关节!\"湛瑶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我余光瞥见她半蹲着,指尖在地面快速画符,眼镜片上蒙着层雾气,\"甲胄衔接处有缝隙!
它刚才挥斧时左肩下沉三公分,右腿支撑点偏移了!\"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吓人,\"郭晨攻左腿,苏悦切右臂,我找核心!\"
巨斧带着破风声响劈下来。
我本能地抬臂去挡,金属与骨骼相撞的闷响震得耳膜生疼,整条胳膊麻得像泡在冰水里。
守卫的腐臭味涌进鼻腔,混着铁锈味,我差点没站稳——这玩意儿的力道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怪物都大,甲胄下的骨节泛着青灰色幽光,果然和湛瑶说的一样。
\"苏悦!\"我吼了一嗓子,同时矮身撞向守卫左腿。
冰魄之心的热度顺着血管往指尖窜,我握紧从回廊里捡的断剑,狠狠扎进甲胄缝隙。
骨茬子刺进掌心的疼反而让脑子更清醒——守卫的腿骨在剑下发出脆响,它发出类似刮金属的嚎叫,巨斧砸偏了,在地面砸出个半米深的坑。
\"来了!\"苏悦的声音带着股狠劲。
她像只猫似的窜到守卫身侧,匕首划开右臂甲胄的瞬间,我看见里面裹着的根本不是血肉,是一团团蠕动的黑丝。
守卫吃痛,左臂横扫过来,我扑过去拽住苏悦后领往旁边滚,后背撞在墙上的力道让我闷哼一声。
\"核心在胸口!\"湛瑶的符咒\"啪\"地贴在守卫后颈,幽蓝火光腾地窜起来。
守卫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我看见它胸口甲胄中央有块菱形缺口,里面有团暗红色的光在跳动,\"趁现在!\"
苏悦的匕首最先到。
她踩着我肩膀跃起,刀尖精准刺进那团红光——守卫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黑血像喷泉似的溅出来。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断剑跟着捅进去,冰魄之心突然爆发出灼痛,那团红光\"咔嚓\"碎成星星点点。
守卫的骨架开始崩解,甲胄碎片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苏悦摔进我怀里,我们俩一起滚了两圈才停住。
湛瑶跑过来扶我们,她的发梢沾着符咒烧完的灰,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马尾散了一半,却还在喘着气翻背包:\"符纸...只剩三张了...\"
\"看这儿。\"苏悦突然指着守卫消失的位置。
地面上有团淡金色的光在流动,慢慢聚成张羊皮纸。
我捡起来时,指尖触到冷得刺骨的触感,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字:血樱林第三柱,月蚀时现。
\"血樱林...\"湛瑶凑过来看,声音突然低了下去。
她推眼镜的手在抖,\"之前在回廊里听老校工说过,那片林子是建校时埋死囚的地方,每到月圆就会...就会...\"
\"就会怎样?\"苏悦拽她袖子。
\"会开花。\"湛瑶的喉结动了动,\"血红色的樱花,每片花瓣里都锁着个冤魂。
老校工说他爷爷当年进去采草药,出来后疯了三天三夜,只喊'花瓣在啃我脑子'。\"
我捏紧羊皮纸,后颈的凉意又涌上来。
冰魄之心还在发烫,这次不是灼痛,是种说不出的闷,像有什么在里面撞。
苏悦突然站起来,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发梢的黑血滴在地上,晕开个小小的黑花:\"那还等什么?
找钥匙要紧。\"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冲我笑,\"晨哥,你不是说过吗?
越危险的地方,越接近真相。\"
湛瑶拉住她手腕:\"等等。\"她从背包里摸出个铜铃,绳子上缠着红布,\"这是我奶奶给的镇魂铃,血樱林阴煞重,带着总好...\"
\"轰——\"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我踉跄着扶住墙,看见脚边的石板裂开蛛网似的纹路。
苏悦尖叫一声,整个人往旁边倒,我扑过去拽住她胳膊,可地面的裂缝像活了似的,\"刺啦\"一声撕开更大的口子。
\"深渊!\"湛瑶的镇魂铃掉在地上,铜铃撞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裂缝里涌出的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我看见下面是望不到底的黑,偶尔有幽绿的光闪过,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
吸力越来越大,苏悦的鞋跟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咬着牙拽住她,另一只手抓住湛瑶的背包带。
\"松手!\"湛瑶突然喊,\"你抓不住两个!\"
\"放屁。\"我吼了一声,手指扣进石板缝隙里。
指甲盖裂开的疼铺天盖地涌上来,可我不敢松——苏悦的眼泪糊了一脸,她的手在我手里滑得厉害;湛瑶的背包带快被扯断了,线头扎得我掌心生疼。
\"晨哥...\"苏悦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好像抓不住了...\"
\"抓稳!\"我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冰魄之心的热度透过衣服传过去,\"冰魄之心在这儿,它不会让我们掉下去的!\"
可地面的裂缝还在扩大。
风刮得人睁不开眼,我听见湛瑶在喊什么,苏悦在哭,还有冰魄之心急促的跳动声——像敲在骨头上的鼓点。
最后一刻,我看见头顶的天花板正在塌陷,碎石像雨似的落下来,而深渊里的吸力突然变成了拉力,我们三个像被扔进漩涡的叶子,直直往下坠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听见苏悦的尖叫被风撕碎,湛瑶的镇魂铃还在下面某个地方响着,叮铃,叮铃。
冰魄之心贴在胸口,这次不是烫,是冷,冷得像要把心脏冻成冰。
我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在等我们。
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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