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阵灼烧感中醒过来的。
碎玉贴着手心,像块烧红的炭,皮肤滋滋冒着焦糊味。
我倒抽冷气松开手,那团白光却没消散,反而裹着碎玉悬浮在半空,把周围照出一片模糊的光晕。
湛瑶瘫在我脚边,头发黏成一绺一绺的,左手还死死攥着自己影子——她的影子只剩半截,边缘像被老鼠啃过的破布,正渗着墨色的血。
\"晨子!\"林宇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出来,带着电流杂音,\"你们还活着吗?
我这边黑浪退了点,能看见你们那边的光!\"
我踉跄着扶起湛瑶,她额头烫得吓人,睫毛上挂着冷汗:\"影子...被吃掉的部分,连着我的魂。\"她掀起校服袖子,我倒吸一口凉气——雪白的胳膊上,青紫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条活物。
黑暗能量还在四周涌动,说是\"能量\"不如说是活物:深灰色的雾团裹着指甲盖大小的黑鳞,时不时溅到墙上,发出\"嗤啦\"的腐蚀声。
墙面的符文被照得发亮,我这才发现那些歪歪扭扭的刻痕,竟和碎玉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刚才眩晕时瞥见的画面不是幻觉。
\"不能等了。\"我扯下校服下摆,给湛瑶缠住胳膊,\"这玩意儿在抽我们的气,再耗下去,等影子被啃光......\"
\"是阵法。\"湛瑶突然拽住我手腕,眼睛亮得反常,\"你看那些黑雾流动的方向。\"她指着墙角,我这才注意到,看似混乱的雾团其实在绕着墙面符文转圈,\"诅咒之灵的困阵,得顺着阵眼破。\"她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之前收集的符文拓印,\"碎玉是阵眼钥匙,刚才它发光的时候,我数了,黑雾的流速慢了三秒。\"
对讲机突然响了,周校长的声音混着风声:\"小郭,我调了校史馆的镇馆之物。\"我这才发现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红布包,打开是七块月牙形的白玉,\"含在嘴里,能镇阴魂。
当年镇压后山乱葬岗用过。\"
林宇的吼声从另一头传来:\"晨子!
我这边摸到规律了!
这鬼雾怕火!\"他的声音突然闷了下去,接着是金属劈砍的脆响,\"操!
又缠上刀了——\"
\"瑶瑶,你盯着碎玉和符文。\"我把白玉塞给湛瑶,\"林子那边需要火力,我去帮他。\"
\"等等。\"湛瑶拽住我,把小本子塞过来,\"第二页,我标了符文的生门方位。
雾团转向的时候,生门会在西南角,维持十秒。\"她的指甲掐进我手背,\"十秒,够撕开个口子。\"
我含住白玉,凉意顺着喉咙窜到头顶,眼前的黑雾突然淡了些。
林宇的位置传来闷哼,我摸出随身带的工兵铲——之前在旧图书馆砸过鬼棺的那把,铲刃上还沾着暗红色的锈。
\"林子!\"我吼了一嗓子,抄起铲子冲进雾里。
黑暗立刻裹住我的脖子,像条湿毛巾勒上来。
我憋着气挥铲,金属划破雾团的瞬间,听见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林宇的影子突然从雾里撞出来,他手里的唐刀燃着幽蓝火焰——应该是周校长给的道具,刀身砍在雾团上,腾起大片火星。
\"生门在西南!\"我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十秒!\"
湛瑶的声音从对讲机里飘出来:\"三、二、一——转!\"
雾团突然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原本顺时针的旋转猛地顿住,接着逆时针翻涌。
我看见西南角的墙面符文突然暗了一瞬,那是生门!
\"林子!
砍那里!\"我扑过去,铲子狠狠砸在符文上。
金属与石头碰撞的火花里,雾团发出刺耳的尖啸,像被捅了窝的马蜂。
林宇的唐刀紧跟着劈下,幽蓝火焰顺着刀痕蔓延,黑雾被烧出个一人高的窟窿,漏出后面青灰色的通道。
\"走!\"我拽起湛瑶,她的影子不知何时又长出一截,虽然边缘还在渗墨,但至少能勉强跟着她移动了。
林宇断后,唐刀在身后划出火墙,黑雾被烧得滋滋冒油,却仍不死心地往我们脚边钻。
等我们跌跌撞撞冲出雾团时,后背的校服早被冷汗浸透。
通道里的灯光不知何时全灭了,只有碎玉还发着微光,照出前方十米处的石门——门楣上刻着个张牙舞爪的兽头,眼睛是两颗暗红色的宝石,正随着我们的靠近缓缓转动。
\"那是......\"湛瑶的声音突然哑了。
地面传来闷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爬行。
碎玉的光猛地一颤,我看见影子里多出两道重叠的轮廓:一道是我们自己的,另一道足有两人高,肩膀上扛着根碗口粗的铁链,链头坠着个磨盘大的铜铃。
\"咚——\"
铜铃的震动顺着地面窜上来,我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林宇的唐刀\"当啷\"掉在地上,他捂着耳朵嘶吼:\"什么东西?!\"
湛瑶的小本子\"啪\"地掉在我脚边,我瞥见最后一页新画的符——和门楣上的兽头一模一样。
\"是防线守卫。\"她的声音在发抖,\"诅咒之灵...把后山的镇墓兽放出来了。\"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兽头门楣上的宝石突然爆出红光,我听见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粗重的喘息,从门后缓缓逼近。
碎玉在我掌心重新发烫,这次不是灼烧,而是一种滚烫的提醒。
我捡起唐刀,递给林宇。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何时,鼻血正顺着下巴往下淌。
\"来就来。\"他把刀在掌心转了个花,\"老子砍过尸王,烧过厉鬼,还怕什么镇墓兽?\"
湛瑶蹲下来,用碎玉在地面画着符文:\"门后是条直道,生门在左边第三个砖缝。\"她抬头看我,眼睛里映着碎玉的光,\"晨子,你信我吗?\"
我伸手把她拉起来:\"我信。\"
铁链的声响已经近在咫尺,门后传来一声闷吼,震得头顶的砖灰簌簌往下掉。
我握紧铲子,林宇握紧唐刀,湛瑶握紧碎玉——我们三个人的影子在红光里叠成一团,像团烧不尽的火。
门,缓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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