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黑影凝结得越来越快,我甚至能看清它轮廓里翻涌的黑雾——那根本不是实体,倒像是无数张人脸叠在一起,每张脸上都挂着和之前那怪物如出一辙的诡笑。
\"小心!\"湛瑶的尖叫混着玻璃碎裂声炸响。
我下意识拽着她往旁边扑,一团黑红色能量球\"轰\"地砸在我们刚才站的位置,水泥地面瞬间凹陷成焦黑的坑,飘散的灰尘里还裹着几缕腥甜的血味。
这已经是第三波攻击了。
自黑影完全成型后,它就像台失控的绞肉机,每隔半分钟就从指尖射出这样的能量球。
林宇被第二波擦到肩膀,校服撕开道血口,此刻正咬着牙用苏悦递来的手帕按压伤口;赵记者的相机镜头裂了道缝,却还举着在拍,说\"得留证据\";王教授扶着讲台喘气,老花镜歪在鼻梁上,盯着墙上逐渐蔓延的暗红符文直念叨\"这是先秦镇邪纹,怎么会......\"
我攥紧金匕首的手在抖。
刚才刺进怪物眉心时碰到的那块玉,此刻正顺着裂痕在匕首里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黑血还在渗,滴在地上的白烟里浮起几个扭曲的符号,和天花板上的符文有几分相似——难道这匕首和那玉,本就是用来镇这东西的?
\"郭晨!\"湛瑶突然扯我袖子,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灰,却仍保持着那种让我安心的冷静,\"你看它抬手的动作。\"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黑影正抬起右臂,黑雾在肘部凝聚成尖锐的骨节——它每次释放能量前,右臂都会先抬高三十度,停顿两秒。
\"停顿!\"我脱口而出。
之前被攻击得太急没注意,现在仔细看,黑影每次蓄能时确实会有零点几秒的僵直。
就像游戏里boSS放大招前的读条,虽然短,但够我们钻空子。
\"林宇!\"我冲那边喊,\"等下它抬手,你用课桌挡左边!
苏悦,去右边窗台下找王教授说的青铜钉,赵记者,用闪光灯照它眼睛!\"林宇没说话,却把压着伤口的手帕塞进兜里,抄起半张课桌站到我左边——他的手还在抖,但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上星期在旧实验楼遇到吊死鬼时,这小子还缩在我身后哭,现在倒能举着课桌当盾牌了。
\"来了!\"湛瑶的声音像根绷紧的弦。
黑影的右臂开始抬高,骨节摩擦的\"咔咔\"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我握紧匕首,能感觉到掌心被裂痕划破的血和匕首上的黑血混在一起,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挡!\"我大喝一声。
林宇的课桌刚举起来,能量球就砸了上去。
木头碎裂声里,我看见林宇踉跄着后退两步,额角磕在墙上,却硬是没让开半分。
苏悦举着从窗台缝里抠出的青铜钉冲过来,钉子上刻的\"镇\"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赵记者的闪光灯\"咔嚓\"炸亮,黑影的黑雾明显顿了顿,像被强光烫到的虫子。
机会!
我猫腰冲上前,金匕首对准黑影心口的位置刺去。
这次没再碰到骨头,而是结结实实扎进了一团软肉里——那肉里裹着块东西,触感和之前的玉一模一样,凉得刺骨。
黑影发出类似指甲刮黑板的尖叫,黑雾猛地炸开,我被气浪掀得撞在讲台上,匕首\"当啷\"掉在地上,裂痕已经从柄部裂到了刀尖,随时可能断开。
但奏效了。
黑影的攻击节奏乱了。
它不再规律地释放能量球,而是像疯了似的乱挥手臂,黑雾撞在墙上、窗上,把整块玻璃都腐蚀出蜂窝状的洞。
孙医生趁机挤到我们中间,手按在我后颈上轻声说:\"深呼吸,跟着我。
它越急,破绽越多。\"她的指尖凉得像冰,却让我发烫的太阳穴舒服了不少——这是她教的\"紧急镇定法\",上次在仓库被血手印追时用过。
\"看!\"湛瑶突然指向黑影的腹部。
那里的黑雾正在变淡,隐约能看见块青灰色的玉,和我匕首里的碎片纹路完全吻合。\"是玉!\"王教授突然喊,\"古籍里说,邪物借玉存魂,破玉则魂散!\"
我捡起匕首,裂痕里的黑血还在流,但这次我看清了——那些血不是顺着纹路渗,而是在往玉的碎片上汇,像在给它喂血。
或许这匕首根本不是武器,而是钥匙?
\"林宇!\"我扯过他的校服下摆绑在手上当缓冲,\"等下我刺玉,你用青铜钉砸!
苏悦,赵记者,继续用闪光灯和钉子干扰!\"众人的回应混着玻璃碎裂声传来,我听见自己心跳得像敲鼓,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黑影的右臂又抬起来了。
这次它的停顿更长,黑雾里的玉闪着幽光,像只盯着猎物的眼睛。
我攥紧匕首冲上去,刀尖擦过黑雾时发出\"滋啦\"的声响,这次我没刺心口,而是对准了那块玉。
\"叮!\"金属碰撞声混着刺耳的尖啸。
匕首的裂痕终于断开,刀尖扎进玉里的瞬间,整块玉\"咔\"地裂成两半。
黑影的黑雾疯狂翻涌,像被捅了窝的马蜂,能量球不要命地往四周砸。
我被掀倒在地,后脑勺撞在地上,眼前直冒金星。
恍惚间看见林宇举着青铜钉冲过来,苏悦的钉子砸在黑影腿上,赵记者的闪光灯连成一片,王教授举着本古籍念着什么......
然后,一切突然安静了。
我揉着后脑勺坐起来,教室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全灭了,只有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得满地狼藉。
天花板上的符文正在褪去,像被擦了橡皮的铅笔字;黑影不见了,连黑雾都散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墙角几摊焦黑的痕迹,和我手里握着的半把金匕首——裂痕里的玉碎片也不见了,只剩凝固的黑血,红得像干了的锈。
\"人呢?\"林宇的声音带着颤。
我们举着手机手电筒四处照,课桌倒了,椅子翻了,窗台上的青铜钉滚得到处都是,连黑板都被能量球砸出个大洞。
但哪里都没有黑影的影子,仿佛它从来没出现过。
湛瑶蹲在墙角,用手机照着地面。\"看这里。\"她的指尖点在一摊黑血旁边——那里有半截玉的碎片,青灰色,纹路和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碎片边缘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
\"它......是不是跑了?\"苏悦的声音细得像蚊子。
赵记者的相机还在拍,镜头对着窗外的老槐树方向:\"刚才能量球炸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树那边有黑影闪了一下。\"
老槐树。
我打了个寒颤。
上星期老槐树枯死那晚,我们在教室后窗看见的风卷枯叶,还有那像笑声的风声......难道黑影和老槐树有关?
王教授摸着下巴,盯着玉碎片说:\"这玉是先秦的,我之前在图书馆查过,咱们学校地下有座战国古墓,可能......\"
\"郭晨。\"湛瑶突然碰我胳膊,她的手机光照着我手里的半把匕首,\"匕首上的裂痕,是不是变了?\"我低头看,裂痕里的黑血不知何时全渗进了金属里,原本暗红色的纹路,现在泛着幽蓝的光,像活了一样。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教室门\"吱呀\"作响。
风里带着股熟悉的腥甜,和刚才黑影释放的能量球味道一模一样。
我望着后窗方向——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摇晃,树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模模糊糊的,像团黑雾。
\"它没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它只是换了地方。\"
众人的手机光齐刷刷照向后窗。
p树影摇晃得更厉害了,树洞深处有两点幽蓝的光慢慢亮起,像两盏被风吹得忽明忽暗的灯。
那光,和我匕首裂痕里的光,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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