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珏的愿望终究是落空了。
他吵吵嚷嚷着要立马启程,即刻就回都城,却被武宁侯一口回绝:“不行!”
“军队尚未整顿,战场也还没收尾,还有汇报上书、处理降敌等那么多事情都没做,岂是你说回朝就能回朝的?”
贺珏一脸焦急,他想了想眼睛一亮道:“那我先回去吧,爹,我自己先回府,你带着大军等收完了尾再回来,这样可行?”
武宁侯幽幽打量了他一眼,随后扬唇一笑:“很可惜,不行。”
“军医怎么说的,需要我重复一遍吗?你平时如何行事我都不管,但事关你自己的身体,这我就必须插手了。”
军医都说了让贺珏静养,他却还要乱跑,身体乃武将之本,若是伤口撕裂怎么办?留疤是小事,落下病根才是最严重的。
武宁侯不可能眼看着他糟蹋自己的身体,任他如何说都不同意让贺珏先还朝,甚至还在贺覃带着他离开的时候说了句:“不要妄想偷偷跑,他们都会看着你的。”
贺珏:“……”你是主帅,你说了算是吧?
他一出武宁侯的帐子,就看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的的身上。
好吧,还真是他爹说了算。
贺珏对上其中一人的眼睛,恶狠狠威胁道:“再看眼珠子给你挖了。”
下一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眼。
贺珏烦躁地啧了一声,回到自己营帐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
他写了洋洋洒洒一大页,说来说去都是不让林清筠给容颜相看,就算容颜想也得等到他回来再说。
营帐前的帘子猛然被拉开。
“明晟,你怎么样了?我刚刚过来找你就听贺凌说你不在,你都受伤了还到处乱跑个什么劲儿啊?”
苏蕴和一进来,就一脸不赞同地数落着贺珏。
贺珏正烦着呢,看他进来微微眯起了眼,如果没记错,事情就是从苏夫人先找上门开始逐渐变得不受控制的。
他当然没法去怪长辈,那就怪苏蕴和这厮!
“你来干嘛?”贺珏的口气算不得好。
“瞅你这话说得。”苏蕴和瞥了他一眼,嬉皮笑脸道,“你都这样了我还能不来看看吗?”
他没在意贺珏的态度,权当他受了伤心情不好。
贺珏眉心紧蹙,透出几分躁郁:“滚远点!看到你就烦!”
“年轻人不要这么急躁嘛!”苏蕴和靠坐在他的桌案旁,饶有兴趣道。
贺珏忍无可忍,正想骂他,却突然想到,既然他是罪魁祸首之一,何不先把他解决了,直接从根上断了心思。
他轻咳一声,神色舒缓几分,不经意般提起:“听说你娘在给你张罗亲事?”
苏蕴和一愣:“你怎么知道?”
“莲舟说的。”
贺珏眼底暗光一逝,“她说苏家今日府上来往的人格外多,然后你娘还跟我母亲商量了一下,要不要给你相看。”
苏蕴和大惊失色:“她怎么想的?这个时候攀上来的能是些什么好人家,全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这样的人如何能与我们苏家结亲?”
他当即站直身子,烦躁地走来走去,脸上尽是疑惑不解,“况且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啊?”
不等贺珏说话,他转身从帐中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不行!我得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贺珏看着他急吼吼的背影,眼底暗光流转。
他可没有说假话,字字句句皆为真,只是省去了一些关键信息罢了。
说到底还是苏蕴和这傻子不会分辨,如此蠢笨之人,怎么能做容颜的夫君?
贺珏嗤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指尖轻点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得意地挑起了眼尾,习惯性地想翘起腿来,下一刻倒吸一口凉气。
“嘶——”
贺珏疼得冷汗直流,险些忘记了,刚包扎过的没法动。
他视线下移,落在了书本下压着的一角,刚刚苏蕴和进来得太突然,他顺手就拿了本书压在了信纸上面。
贺珏像是被瞬间提醒了一般,没了苏蕴和不还有都城那些个公子哥吗?他在这里得意个什么劲儿?
贺珏不由懊恼地捶了拳桌子,发出重重的声响。
而外面守着的贺凌已经见怪不怪,连进去看一眼的**都没有。
而武宁侯府的林清筠在收到贺珏那封信后,满头雾水:“你二哥要干嘛?给阿颜相看为什么非得等到他回来?”
贺莲舟默默道:“可能是因为二哥对未来妹夫的要求比较高吧。”
贺砚秋无声嗤笑,贺珏哪里是想要求妹夫,他分明是想当自己的妹夫。
系统甚至在意识海里给容颜演起了情景剧。
他像模像样地给自己别了个小领结,轻咳几声:“妹妹开门,我是妹夫。”
容颜险些没绷住。
……
腊月廿三,冬寒。
今天是王师回朝的日子,武宁侯领兵出征时是初秋,如今回来已是深冬。
前些天已经下过一场大雪,今日的道路却早已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只等英雄归来。
街边二楼的包厢内,容颜和贺莲舟几人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城门的方向。
冬日的天空总是辽阔又高远,太阳隐在厚厚的云层后。
城门之外,旌旗蔽日,在猎猎的寒风中肆意招展。
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大地都在震动。
“回来了!回来了!”
有人激动地大喊一声,仿佛冷水入了锅,几乎瞬间,原本安静的人群都沸腾了。
“呜呜呜我的儿啊,终于回来了……”
“爹!娘,我看到爹爹了!”
“……”
城墙之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守城将士们擂响战鼓,百姓们簇拥着大军队伍,一路高歌一路欢呼。
贺珏骑着马,看着面前这一幕,不由露出了笑意,建功立业,定国安邦,是每个武将的夙愿。
待到队伍行进到街上之时,街道两边不停有年轻姑娘往将士身上丢香囊手绢,其中属贺珏和苏蕴和收到的最多。
贺珏都快被淹了。
今日风大,吹得好几张手绢盖在脸上,都挡住了视线,他刚拨开露出眼睛,就和二楼容颜的目光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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