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睡得早,刘婶已经暗暗打了好几个哈欠,却又突然被惊醒。
胡大夫对着烛光缝线,裴京渡脸色惨白如纸,咬着牙没叫出声。
他握着容颜的手,力道大得似乎要把她捏碎。
容颜瞬间抽回了手。
裴京渡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容颜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看什么看?使那么大劲还指望她继续安慰呢?
裴京渡死死盯着她,迟迟没有收回视线。
容颜双唇紧抿,又默默把手塞了回去。
裴京渡没动,视而不见。
容颜进一步贴上去,只是这次不是把手放在他掌心,而是反将他的大掌包裹,还捏了捏,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刘婶本来不忍再看,但瞧见这一幕,忍着笑戳了戳刘叔。
胡大夫突然出声:“行了行了,别腻歪了,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带伤的,这么点伤至于吗?”
裴京渡瞬间如同触电一般抽回手。
容颜倒是没他反应那么大,但好不容易瞧见他的窘态,有些忍俊不禁。
她咬着下唇往内收,肩膀微微发颤,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满是笑意。
裴京渡一脸正色,眼神直直地看着地面,恍若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因为疼痛,他的脸色很差,如此一来,耳廓的绯色就格外显眼。
容颜越看越想笑。
可惜被胡大夫点出来以后,裴京渡就非常老实,看都不看她一眼。
裴京渡身上大伤小伤很多,容颜的伤势虽轻,但也需要处理。
一来一去,完全处理完两人的伤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容颜只是脸色白了点,裴京渡像是刚受过刑,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靡之势。
不过容颜一想,好像确实跟上刑没差,这样也就能理解了。
送走胡大夫,刘婶正准备帮烧水让他们洗漱,却被容颜一把制止。
容颜掏出一支金簪递到她手中,刘婶慌忙摆手:“使不得嘞容姑娘,我和老刘可不是为了……”
“我知道。”容颜笑着点头,姿态却很强硬。
她按住刘婶,把簪子放进她手中,轻声道:“我知道您和刘叔都是出于善心才帮我们的,这是情分,但我们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你们的好,却不想着回报些什么。”
容颜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回报,就是我们俩在刘家产生的日常花销总不能让您和刘叔担对不对,这太不像话了。”
刘婶还是摆手:“这有啥,我们两口子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
“不对。”容颜强调道,“您和刘叔已经拿出最力所能及的东西来招待我们了,我知道,甚至胡大夫都没问我们要医药费,这不是您和刘叔的意思还能是谁?”
她轻轻握着刘婶的手,温柔地说:“我很感激您和刘叔,所以说,不管是想为这个家做些贡献还是说为了我的心安,您务必收下,否则我们俩可没脸再在您家待下去了。”
她失望地撇撇嘴,作势要收回手,却被刘婶一把握住。
“容姑娘,你待,你们俩好好地待在这,想待多久待多久,我和你刘叔绝对欢迎!”
她坚定地保证道,眼眶中漫着水雾。
“你放心,咱家是不太富裕,但绝不是那种贪心不足的人,这钱等你刘叔抓完药,剩下的绝对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叫我小容就好了,刘婶,再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除了医药钱以外要付的还有很多呢,比如说刘叔去当铺的跑路费,我们在您家的房钱、饭钱、水钱……那样样都要钱的呀!”
容颜好说歹说,终于劝着刘婶收下了,这才安心回到房里。
裴京渡斜着靠在床上。
胡大夫专门交代过了,他现在浑身没有几块好地方,再加上全身骨折错位的地方一大堆,不要再到处乱跑了,老老实实地待在床上静养。
听到声音,他缓缓睁开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给了刘婶簪子?”
“嗯。”容颜点头。
“哪儿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容颜看了他一眼,讽刺开口:“有些人那个脑子,有跟没有就没差,自己送给我的定情信物都不知道。”
其实是她刚从商城里兑的,花了她500积分。
“……”
裴京渡紧抿唇瓣:“我的意思是,我昨天没看见你戴过。”
容颜哦了一声,“定情信物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收起来藏在隐秘的地方,你怎么会看得到?”
这也是她选择金簪的理由,金锭太大了不好藏,簪子个头小很容易收起来。
裴京渡信了,看她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快。
她这么在乎他,如今迫于无奈,只能将二人的定情信物拿出来,想必心中一定不好受吧,却还是努力表现如常。
裴京渡手心收紧,“等我的伤好了,一定会将它赎回来。”
容颜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随后转身出去了。
一进厨房就遇上了刘叔。
刘叔一见她,激动道:“你来得正好!赶紧把这东西收回去!我刘长谷可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
容颜有些头疼,又费了好大的劲安抚刘叔,最后才终于劝他收下。
本来她已经劝过刘婶直接去睡觉,不必管她,他们俩要用的水她自个烧。
这下倒好,刘叔说什么也要亲自帮她把水烧好抬过去。
容颜:唉,这种执拗固执又善良的叔婶她真是没法了!
“行了丫头,我跟你婶就在隔壁,有事记得喊!”刘叔粗声粗气道。
容颜乖乖点头,笑得真心实意:“谢谢刘叔!”
“这有什么好谢啊!”
刘叔撇撇嘴,轻描淡写地走了。
容颜上前关上门。
灯火摇曳,房子比较小,床边摆了个梳妆台和衣柜,被子是刘婶刚刚抱过来的,布面很旧,但胜在干净。
看起来像是女孩子的房间,容颜心下有了思量。
视线一晃,床上的裴京渡正幽幽地看着她。
容颜顿了下,随后勾唇。
“胡大夫可说过了,某人好像不能动呢,那他洗漱怎么办呢?”
她露出烦恼的神色,歪头道:“不会要麻烦我帮他洗吧,应该不会吧,他可是连我睡觉离他近一点都受不了呢!”
容颜微微侧过身,冲着裴京渡嫣然一笑道:“夫君,你说是吧?”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