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听我指挥。”
系统拍了拍手中的零食碎屑,叉着腰大声道。
“敌军还有三秒钟到达战场,三、二、一……”
“Action!”
话音一落,容颜华丽丽地晕倒。
“昭昭!”
“昭昭!”
“昭昭!”
耳边传来几人惊惧的叫声,至于其他更多的,容颜就再也听不见了。
……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容颜缓缓睁开眼,眼前浮现的正是奚琢和云初焦急的脸。
见她醒来,云初惊喜道:“昭昭醒了!”
奚琢见她终于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奈道:“以后不要再这么犟了,昭昭。”
“是啊,这一次元气大伤,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补回来。”
容颜脸上的伤云初已经处理过了,用的是最为珍稀的玉露生肌膏,一点伤疤都不会留。
云初轻轻抚过容颜的脸,哪怕伤口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她眼中还是划过一抹疼惜。
容颜虚弱地笑了笑:“让师兄师姐担心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注意的。”
“别嘴上说得好好的,私下里又阳奉阴违。”云初不放心地瞪了她一眼。
奚琢心细,他注意到柳执杏频繁地打量着这边,心下了然,拉了拉云初:“行了,既然醒了就好好休养,天色已晚,我和你师姐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云初反应过来,快速地扫了一眼桌子旁的柳执杏,转过头来对容颜眨了眨眼。
两人一走,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最终还是容颜先开了口。
她靠坐在床上,低着头,声音很轻:“师父。”
柳执杏皱着眉阖上了眼,许久之后才睁开:“昭昭,为何非要在此人身上执着呢?”
“师父。”容颜心有愧疚,“我只是觉得,这样一个人,跌跌撞撞长大,保护了那么多人,不该只是因为杀了两个仇人,落得那样一个结局。”
柳执杏无奈:“你这样看他,可是世人眼中的他不是那样的啊!”
“为何总是要看世人的眼光呢?”容颜忽地抬起头,“师父,师父的眼光是何种的呢?”
“师父……”柳执杏神色黯然,“师父的眼光不重要。”
“重要的。”容颜坚定道:“师父的眼光很重要。”
柳执杏愣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昭昭,你觉得他伟大,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没错,从这一面来看他确实是,繁霜尽是心头血,洒向千峰秋叶丹,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他摇摇头:“但你有没有想过,外面不比长清谷,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我们所看待的那般简单。”
“他是何等身份?成阳侯世子陆淮洲!镇守边疆十七年,平定三皇子叛乱扶太子登基,天子近臣,有多少人眼红他承圣上恩宠。他杀父弑母的名声怎么来的,多少人在里面搅了混水,就盼着他落下马来?事到如今,他做没做根本不重要,因为巧的是就在他回府的第二天,成阳侯及其继室双双死亡,给他十张嘴也解释不清,这样的名声足以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柳执杏越说越激动:“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一提陆淮洲就一定会有人说,‘就是那个弑父杀母的人吗’,他今日大权在握,明朝若上面翻脸,立马就能被踩到泥里去,这样的人,你为什么非得跟他掺和到一起啊?”
他苦口婆心的样子看得容颜有几分心酸。
她抿了抿唇:“师父,我……”
柳执杏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还是不肯死心,他无奈地长叹一声,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罢了罢了,这么多年都未曾与你提起,看来,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啊。”他自嘲地笑笑,眼中隐有泪光闪烁。
“你可知,为何师父从未与你提起你的亲生父母?”
容颜摇摇头,看来这里面有故事。
柳执杏说:“你母亲其实是我的师妹,若是真正论起来,你应该喊我一声师伯。”
他眼睛微眯,目光中透出怀念,笑着道:“你长得与你母亲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也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人,就属她最喜欢撒娇使性。”
“可是偏偏,她遇到了你父亲。”
柳执杏说着,声音冷了下来,见容颜一脸好奇,神色有些不自在,到底收敛了话中的冷意,但是依旧显得冷冰冰:“你的父亲自小流落南疆,被一对夫妇收养做药人用以试药,二十岁那年他杀了这对夫妇,夺取了族中至宝逃回中原。”
“回来后,他就遇到了你的母亲,不久之后便有了你。可他是药人,身上蛊毒无数,生下你之后所有的蛊毒尽数渡到了你的身上。”
“你当时才小小的一团啊,皱巴巴,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的,我们都怕你下一刻就要闭过气。所幸有你父亲带回的至宝名万魂蛊,据说能伐身淬体,服下之后立马能获得百年功力,化身第一高手。他想也不想就服下了随后,又将你体内的蛊虫全都引渡到了他的身上,但你到底太小,被伤了根本,所以这些年,师父才需要时时用雪莲为你温养着。”
“但问题就出在这所谓的南疆至宝上。”
他皱了皱眉,继续道:“那对夫妇的后代,追着你父亲杀到了中原,他们在江湖上散播消息,说你父亲被她父母收养,长大之后却杀父弑母,盗取南疆至宝潜逃回中原。江湖中人听闻这个消息,皆人心攒动,他们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暗地里追查你父亲的踪迹,都企图先彼此一步找到万魂蛊称霸天下。”
“你母亲怕牵连到长清谷,只将你托付给我们,就和你父亲一起离开了,再听到她的消息时,就是半年之后,她和你父亲一起……”柳执杏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时隔多年,再次提起小师妹的事,他仍然无法做的无动于衷。
他声音颤抖,一字一句道:“一起死在清极渊的消息。”
容颜轻声问:“我的父亲,他叫什么名字?”
柳执杏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名字,他最开始叫做慎糜,南疆话的意思是地上的野草,你母亲不喜欢,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容月。”
“他们最开始认识时,就是在一个华灯初上,月色溶溶的夜晚。”
容颜看得出柳执杏不喜欢容月,但是一说起来还是滔滔不绝,她不由追问道:“那母亲呢,母亲叫什么名字?”
“阑珊。”柳执杏说着,神色竟有几分骄傲,“如何?便是比起你,也是不逊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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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戚继光《望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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