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许誩坐在小姑娘们的婴儿床旁,合上平板,眉开眼笑。
“真厉害。”成敏枝目光灼灼,看着窗外的香樟树,感慨道,“没有操控舆论,单纯摆事实,随势而动,随势而发,阳谋致胜。”
许誩伸了伸懒腰,脑袋后仰,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
他觉着不太好意思,想不到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竟然也能演一出傲慢与偏见。
其实许誩一直防着华信出手,在他眼中无论赫卿安和樊城豪怎样狗咬狗,两人之间争斗的再激烈,也不过是他们内部竞争,若遇事,当然还是一致对外,保障华信的权益。
投行流言四起,樊城豪一个猪一样的队友,若非樊家老头安排赫卿安这尊神给他擦屁股找补,樊城豪和老二樊城柏之间的赌约老二稳赢。
许誩冲成敏枝挥了挥手告别,在门口上了一辆劳斯莱斯欢迎,一路畅通无阻,回到长宁西郊檀宫大宅。
许璋和樊远琮在半地下室中观赏着屋外的假山造景打了一上午的太极。
见儿子回家,不轻不重哼了一声。呼气下沉,两手下分,吸气上升,循环数次,意守丹田,收势。
侍候在一旁身穿普鲁士蓝设计感制服的女士们有序的端来温水、湿毛巾,干毛巾,服侍许璋及樊远琮净手。
“有什么可洗的?浪费水。”许誩双手交叉在胸前,施施然道;他眼皮垂落,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他目光中深深的仇恨和厌恶。
那透骨的恶臭,一手血腥,死都无法偿还他的罪孽。
俩老头也没觉得许誩冒昧,不疾不徐的插着手。
许誩仰头撑脖子,冲天花板剜了个白眼,再低头看比自己矮上十公分的俩老头。
其实他不抬头,他们也看发现不了他的小动作。
“樊伯伯今年没有安排去New Zealand滑雪么?”他眨巴眨巴眼睛,目光一转落在年过古稀的樊远琮身上。
对方摆了摆手,笑得像个慈眉善目的邻家大叔,“我家那几个孩子要有你你姐姐和你一半省心,伯伯我就搞个全球旅行,一秒钟都不乐意在家待着。”
他依然精神抖擞,肌肉紧实,至今没进过一次医院,没有为保持年轻。延长寿命介入过一次医疗手段。魔都每年三月中的马拉松老头是肯定要跑的,纯铁人一枚。
许誩摸了摸鼻子打哈哈,“樊家哥哥姐姐们都和我有代沟,城阳经常在我那里玩,他就很好。”
听别人夸自己引以为傲的小儿子,樊远琮哈哈大笑了起来。
许璋被两人晾在一旁,心生不悦,暗想樊远琮是来求自己饶过他儿子的,还不好好低头赔礼,和个小辈斗什么嘴皮子,话音有些刻薄:“什么代沟?都47快50的人了,说话做事不考虑后果,还被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压得死死地。”
许誩冷笑,余光留意到樊远琮眼里一闪而逝的狠辣,选择作壁上观。
一位女士用干毛巾细细吸走许璋手上的水渍后,诸位女士鱼贯离开,他们只是来打工的,谁都不想听到大佬们的私怨斗嘴,一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
“私生子?”许璋声音拔高,横眉冷对,“我许璋的儿子他也敢编排?”
越说许璋越觉得掉了面子,他最烦有人编排他的私事,让他面上挂不住,丢人现眼。
继而冷哼一声,他继续道:“那小赤佬要不是你儿子,他明早就该出现在鱼肚子里头啦。”
许璋也才刚过了52周岁的生日,他辈分高年纪小,非要计较起来纵使看在樊远琮的面子上,樊城豪也得下河游一遭,不脱了半条命上不了岸。
年纪大了就要为子孙计,他再看不上大儿子,那也是他亲儿子,还给他生了那么乖巧的个大孙女,若老大真的下河游那么一遭,他这辈子都在国内抬不起头来,得远避国外了。
“老弟还是你抬举老哥哥我呀,我家老大越大越不成样子,又觉得我偏心把公司交给老二。”樊远琮放低姿态,态度恳切。
他上前几步抓着许璋的胳膊,摇了摇,像幼童对着哥哥姐姐撒娇,“说来道去还是我没教好儿子,都怪我这个做爹的,我先代他像老弟赔个不是。”
作势就要弯腰。
许誩听樊远琮越说越离谱,哪敢真让他给许璋弯着个腰道这个歉,赶忙上前扶住他。
两家都是大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真因为这个被樊远琮记恨上,就怕这老乌龟能活成个百岁老头,许璋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到时候,老乌龟的报复都落到自己姐姐姐夫外甥头上就不好了。
这老东西,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樊伯伯,不敢不敢,老许就是说笑吓唬樊大哥呢,让他长长记性。”许誩笑呵呵的,撇下许璋,搀着樊远琮走到不远处的台球厅坐到了沙发上。
许璋习惯了被许誩无视,暗骂几句:竖子,不识好人心,养不熟的白眼狼。抬脚上楼去了。
樊远琮顺势坐下,眉眼间闪过一丝赞许,心想:“歹竹出好笋,羡慕不来。”
“这回我也是因祸得福了。”许誩这回笑得真心,给樊老头竖了两个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您安排赫卿安在樊大哥身边,这步棋走的妙啊!”
他眼神浮现一缕意味深长,没点破赫卿安和樊城阳的关系,一味地恭维樊远琮。
“赫总那一出手,快、准、狠尽显无遗,思维缜密,每一步都暗藏三步算计,不愧 “投行小诸葛” 的名号。”
樊远琮不由得想起小儿子头一次带一个朋友回家,说他刚回国还没住处就把他接到了家里,他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简单。
果然他隔天就空降华信,成为了华信的副总裁。
早上的事情,樊远琮全都知晓,樊城豪刚才安排人全网抹黑许誩旗下的公司。
待舆论发酵到制高点,民众还未开始质疑全网黑是否有幕后推手之时,许誩那边的人立刻央网新闻上线,无需自己造势,事件两级反转,网民视线瞬间转移。
感觉自己被愚弄的网友会自发组成网络讨伐队去抨击造谣者。
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空间,调查三连放,名记出手,有理有据,有判决,刷一波民众好感度。
最后上那个女人的采访,全垒打。
一个家庭培养一个优秀的大学生多么不容易?
刚毕业的女大学生还没开始自己美好的人生就被诓骗,被迫做有违人伦道德,有违法律的事情,且一代又一代。
即将步入社会的女学生,学生的父母亲人,师长朋友,没有人不担心有一天噩梦降临在谁的头上。
那些试图给老大遮掩的人,本来就一屁股粑粑。
为了避嫌,更怕火烧到自己头上,对老大之唯恐不及。
愚蠢!诶,樊远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难道真的如那群算命的骗子说的,自己取走了父母子女的灵气,所以自己纵使是条过江猛龙,生的儿子最好的也不过是条蛟?
许誩见樊远琮目光闪动,不知在思考什么,没敢让话题冷下来,继续道:“赫总这一操作,我那小公司,在央妈那边也算是露了回脸,老百姓也大概知道有我这么个对姑娘们好的厂子,当然还给我省了一大笔广告费。”
樊远琮回过神来,听着许誩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亲昵的拍了下他的手背,笑骂道:“你小子真猴精,这些算什么,那第一个好处太远,一时半会儿用不到,其他俩花钱就能买到。”
“最重要的你闭口不谈。”樊远琮笑而不语,起身没和许璋招呼,离开了许家。
政策优惠,税收减免补贴,社会各界认可支持,银行贷款便利,资方关注甚至融资,合作企业青睐……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可,他拉黑了他的微信!
现在加回来是不是有点不郑重?
新闻?
许誩让许家的司机送自己到表姐的健身俱乐部,距离赫卿安公司很近。
傍晚五点,俱乐部已经有不少人在运动,林婉姿发消息说自己在三楼的重量训练区,有位好朋友在做硬拉,她不放心,在现场看着。
“啊——”“咚——”怪叫声和重物落地声不绝于耳,重物落地后,整个楼层感觉都在晃动,许誩揉了揉耳朵,眼角看到林婉姿,疾步靠近。
他视线被那个人吸引。
他很白,黄种人肤色冷白皮,如武侠小说文字刻画出的剑眉英挺,狭长的眼尾挑着三分冷意,双眸漆黑深邃,高挺的鼻梁下天生微扬的薄唇柔和了他冷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少年气。
身姿挺拔,个子应该比自己矮几分,gymshark健身衣很适合他这个体型,恰巧凸显他的肌肉结实,胸宽腰窄。
赫卿安正弯腰紧握着杠铃杆,双手的第三指节恰好朝外,正对许誩。
鲜艳的红痣点在藕白的指节之上,美得摄魂,直撞入他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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