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世上究竟是人多还是鬼多?

待到张角此话落下,一道嗡鸣之声响彻了整个天际,紧接着一道道声音也伴随着不断而起。

那声音含糊不清,又像是从看不到天际的彼岸传来,一层层不断回荡叠加,让人即便闭上眼努力去听也听不太真切。

天幕下一个个黔首们不知道为何,手中拿着锄头、镰刀停下了自己忙碌的身影,沉默的看向了天幕。

画面悠然而过,将那段被史书轻飘飘掩盖的历史郑重的翻了出来!

【建宁二年,司隶大疫(公元169年),汉书用轻飘飘八个字来记载了这场瘟疫】

【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如何能知晓,这八个字后面是多少生命!】

【我见到了,那是场倒挂的人间炼狱!】

“无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穿着麻布道袍的道人于这人世间缓缓走过,他自幼修道于山中长大,哪里见过这般凄惨的景象。

这人世间怎么比那书籍中描绘的地狱之景还要可怕?

道人茫然的走在路上,他见到了病人就给他们治疗,见到挖着树皮泥土的小孩就将自己身上的干粮饼子都递了过去。

从他们的嘴里他听到了许多事情,也明白了许多事情。

那些东西是书中所描述不出来的。

人病了会死。

人死了不会再说话,只要几个时辰的时间就会变得冰凉凉的。

人饿极了会吃人,而人肉是...甜的...

原来人是如此的脆弱,只要一晚上就足以要了无数人的命。

可人又是那么顽强,即便世道艰难至此,也有许多人顽强的爬在泥里,嚼碎了牙根,用尽了一切的力气艰难的苟活着。

“吃啊,怎么不吃了?”

道人看着眼前瘦弱的孩子捧着饼子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下半个后忽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饼子放在了怀里。

然后又伸出舌头在干裂的唇上慢慢的舔着,将最后一点米屑也吞了肚里。

孩子回味了半天才睁开眼睛,努力对着道人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娘说过,吃东西一定要留下一半,这样下一顿才有的吃,顿顿饥比一顿饱后饿死要强。”

“可是...”孩子说着眼里面似是不解,看向了道人。

“可是娘还是饿死了...”

“但...但我又还活着...”

道人顿了顿,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伸出手温柔的在孩子头上摸了摸。

....

天幕前,各时空下的人们看着孩子那疑惑的眼神,眼睛微微眯起。

一些人嘴角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这孩子,又或是在笑自己。

也有人看着自己桌前丰盛到极致的菜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声的啜泣在每一个角落里面响起...

“这该死的世道!”有人握了握拳怒骂了一声。

“就该将那些个权贵全杀了!”

“唉,某真是看不得这些!”

“明明只要他们拿出一点粮食出来,就不会这样的!”

“呵,我告诉你,那些粮食就是烂在库里,他们也不会拿出来分一粒米给百姓的!”

【这大汉荣光四百年,前有文景之治,后有光武中兴,如今虽然有些许的风霜,但熬一熬也总能过的去】

【彼时的我是如此坚信着的,既然国家风雨飘渺,那我便化作一粒尘埃,用毕生所学救这苍生】

【或许我一个人的力量很小,但能救一个是一个,总会好起来的】

【总会...好起来的...】

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瘟疫区多了一个逆行的身影。

张角用一纸符水掺着些许粟米煮成了一锅粥。

“喝吧,喝了就能活下去。”

于是这些被世人抛弃的人,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三国时期。

天幕下的时空中,各方势力看着张角的身影,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建宁五年,河间郡郊野(公元172年),官道两旁的树皮都被剥光了,神色恹恹的妇人怀抱着的婴儿在啃食树皮】

【圣上不是才发了赈灾粮吗?】

【等我到郡县的时候才发现,朝堂发的赈灾粮是豫州丰收年里给畜生吃的麦麸!】

张角抓起了一把麦麸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早就听说如今宦官当道,十常侍横征暴敛,却不曾想连这百姓的活命粮都得刮下一层油!

“三年了!”

“为何三年过去了还是如此!”

“那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真的听不到这大汉百姓们哭嚎的声音吗!”

【那些个杂种!到底是想出来的奇葩税!】

【祛邪税,我张角救一人得先交二十文,鬓发税,头发不得超三寸!】

【呼吸税,一人呼吸税三文!】

“朝堂之上的杂种们看不到,上天你也瞎了眼吗?!”

汉灵帝年间。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他们粉饰了多年的太平在这一刻被天幕给无情的揭露了出来!

这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包括那龙椅之上坐着的刘宏!

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

但没有几个人真正将这一切放在心上,便是也有一些如张角这般心怀天下,心怀百姓之人,也发不出自己的声音!

大家都默契的装作看不到,更或者说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一幕!

这天下越是乱,才越是他们趁乱而起的机会!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可以做但不能说出来,这样大家面子上就过不去了。

刘宏脸上像是讥讽又像是玩味,目光在一个个大臣身上掠过。

说的时候,一个个都是被世人称赞的名士,但这世人究竟指的是谁呢?

这大殿之上究竟是人多还是鬼多?

甚至朕又究竟是人还是鬼?

真是一个令人值得思考的问题。

“哈哈哈哈。”刘宏拍着手大笑了起来。

“诸位为何如此苦着一张脸,高兴点,大胆的看,放心的看!”

“多有意思啊!”

“来来来,张让,站到朕的身边来,你抖什么啊,他们都不抖!”

......

高祖年间。

刘邦冷笑了一声,“这人活着就得吃饭!”

“要是连百姓最后一口饭也抢走,就活该被他们碾碎了脑袋。”

“闹吧闹吧,张角、黄巢在等着你们呢。”

汉文帝年间。

刘恒张了张嘴猛的将桌案一掀!

“苛政猛于虎啊!”

“那个王八蛋想出来的这些税,朕要夷他三族!”

刘恒嘴角抽搐了几下后怒极反笑,“那刘宏又在做什么!”

“该啊,该!”

“他们就没有对百姓的丝毫怜悯之心吗?!”

刘恒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就看不得百姓过的稍微好那么一点呢!

【就是在这一年,我对大汉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

“都说人病了要吃药,要治病。”

“可要是病的是天下,是世道,是朝堂呢?”

老天似乎听到了张角自语的声音,降下了一场雨。

张角默默的站在雨中伸出了手,脸上勾起淡淡的笑,像是在为这场来之不易的雨高兴。

他抬头仰望天际,在他的眼中,那乌云密布的云层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忽然,张角的身后出现了几个人影,这些人的脸上蒙着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唯有那一双眼睛浑浊不堪,而在看向张角的时候又带着些许的明亮。

镜头一晃人更多了...

恍惚间,无数人密密麻麻的站在张角的身后,直到数都数不清,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看不真切。

唯有那双眼睛充满着渴求。

拒绝?

怎么可能?!

张角朝着他们伸出了手,于是这些人的脸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天幕:刷朱棣自白,老朱红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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