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江梨初笑道:“谢谢陈公安。”
“不用谢,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陈公安仔细打量了两眼面前这个穿着普通,样貌却出众的女人,能和高家扯上关系,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陈公安领着江梨初和张青贤去了接待室,调解员做完笔录就先走了,他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坐下说明情况。
陈公安耐心地把利弊都跟她说了一遍,“男方家属的意思好像是要和解,我想问问你这边接受调解吗?”
陈公安的话跟张青贤和她说的意思差不多,定罪很难,但是如果她想报复,他可以帮忙,不管是把宋旭升的名声搞臭,还是把他的工作搞丢都轻而易举。
在这个年代,一个人名声臭了,便很难在单位待下去,尤其是像军队研究所这种国家单位。
她一直以来想要的都是一个好聚好散,不管再怎么说,他们也曾经在一起过,但是宋旭升非要因为个人利益,将局面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既要又要,最后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江梨初心绪复杂,握着杯子,没有喝茶,停顿了一下才说:“那就麻烦陈公安帮我转告对方,我可以接受调解,毕竟夫妻一场,但是前提是宋旭升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并且标明他是过错方,明天就去领离婚证。”
她的语速不快,要求也不过分,清晰又简洁。
陈公安听说了他们是在法院谈离婚的时候被带过来的,提出这样的条件也不出意料。
“那我就去跟他们转述你的想法,看一下他们是什么态度。”
江梨初点了点头。
张青贤望着她心不在焉的侧脸,搭在桌面的手握了握,轻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梨初闻言看了他一眼,旋即垂下脑袋:“没什么。”
张青贤自认为嘴皮子还算利索,可是当他面对她时,总觉得一张嘴不会用了,过了会儿,放软了嗓音安慰:“别担心,肯定会顺利的。”
江梨初勉强勾了勾唇:“谢谢。”
明明一切都快结束了,她应该感到高兴和如释重负的,可不知为何,高兴之余,她更多的是觉得疲累。
爱错人,错付真心,真的是一件极其消耗心神的事。
另一边,陈公安让男方和家属见了面,把江梨初的要求跟他们复述了一遍。
“夫妻一场,过不下去了就过不下去了,好聚好散,同意离婚不就可以了吗?非得闹成这样,图什么啊?你们好好商量商量吧。”
陈公安说完这话,就起身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
“儿子,我早就让你跟江梨初离婚,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你被那个扫把星连累,都要坐牢了!”
宋旭升低着头眼睛紧闭,一头碎发垂下来,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虽然他不是学法的,但也知道证据不充分,他是不会坐牢的。
可他也清楚,他和梨初,到此为止了。
他更惆怅难过的是,江梨初为了和他离婚,不惜做到这一步。
多狠的心啊。
她难道真的不爱他了吗?
又或者,他真的做错了吗?
宋旭升抿了抿唇,一双眼眸难受地憋红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没错的,可直到婚姻走到了头,他不得不反思。
从西北回来过后,江梨初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脑海里盘旋,她每一句的指责都戳向他的心窝。
他无法接受她和贺宥礼走近,她又怎么可能接受他和宝玲关系亲近?
她哪里是不爱他,分明是太爱了,所以才要和他离婚。
他猛地想起来他们刚领完证时,她曾说过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他变心了,她就不要他了。
梨初是占有欲多强的一个人啊,她怎么可能容忍他把宝玲带回家?哪怕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恩情。
“旭升哥,要不你还是在协议上签字吧。”
宋旭升收起思绪,愣愣抬眸望向身旁的顾宝玲。
他眉峰微动,一把挥开她伸向他的手。
顾宝玲担忧的脸一僵,难以置信地拧了下眉。
宋旭升全然不顾她失落的表情,缓缓站起身:“你们就在这等着。”
说完,他打开门跟陈公安说:“她在哪儿?我想见她。”
陈公安见他一个大男人红了眼眶,在心里叹了口气,“跟我过来吧。”
两人再次见面,没了刚才在法院时的剑拔弩张,气氛多了几分平静。
江梨初没说一个字,而是由张青贤把重新更改过的离婚协议递到宋旭升面前,“宋同志,签字吧。”
宋旭升下意识看向桌子上那张离婚协议,上面的内容跟之前的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条过错方在男方的条款。
一个小时前,他自己提的条款,此时正中眉心。
他眨了眨眼睛,长睫掩去眸底的晦涩,他沉默着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每一笔每一画,他都写过无数遍,可是此刻,他却觉得无比的陌生沉重。
他呼吸沉沉,吐出的嗓音也变得沙哑:“梨初,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
江梨初头偏向一侧,对此没有回应,声音极为平淡地对张青贤说:“张律师,请你告诉他明天去领离婚证需要的证件,离婚这件事,我不想再拖了。”
张青贤从宋旭升手里夺过离婚协议,然后将所需的证件说了一遍。
确认好离婚协议无误后,江梨初便对陈公安说:“陈公安,麻烦你带我过去撤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好,请跟我过来。”
按捺不住好奇,从接待室跑出来的顾宝玲看到她出来,纠结一秒,迎了上来:“嫂子,旭升哥他签字了?”
江梨初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越过她往前走。
顾宝玲被忽视个彻底,脸面一度有些挂不住,可她终究也没说什么,江梨初冷漠的反应反而验证了她的猜测,肯定是签字了,不然江梨初不会轻易罢休的。
一想到他们马上就要真的离婚了,宋夫人的位置就会空出来,她的嘴角就止不住上扬。
除了她,不可能还有别人坐上去。
江梨初,她就是个妥妥的失败者。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顾宝玲得意的笑了,连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装什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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