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声“轰隆”的春雷响起,谢晚柠猛然惊醒,坐起身子,冷汗已经染湿了衣襟。
外面哗啦啦下起了大雨,雨打屋檐,听得人心烦意乱。
“小主怎么了?”曦禾进来掌灯,见谢晚柠呆愣的坐在床上,惨白着小脸,眼中惊恐未消,在水里拧了一个帕子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渍,“小主是不是被外面的雷声吓到了?”
谢晚柠张张嘴,还没从那场噩梦中抽离,突然又昏厥了过去。
“小主!”
曦禾吓得手足无措,赶紧喊来莲姑,又让人去喊太医过来。
谢晚柠得了高热症,一晚上处于水深火热中。
过了一天一夜,她身上的高热才退。
曦禾端着药碗过来,喂谢晚柠喝药:“小主昏迷期间,皇上来看您两次了,每次看您不醒,又着急又心疼,责备了好几个太医。”
谢晚柠受宠已经是在旁人心中默认的事情。
曦禾自然觉得这是好事,小主受宠的话,她们身边的女婢也跟着沾光,不会再仰人鼻息,被人欺负了。
但其他妃子费尽心思想得到的恩宠,小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谢晚柠脸色漠然,不见任何开心之意。
曦禾以为她病刚好,还没恢复好状态。
“小主。”
青韵站在门口请示。
谢晚柠点头示意她进来。
青韵走近便道:“小主让奴婢留意的事儿,奴婢找到方文胜的干儿子小全子打听了一番,上次您在御花园罚过云才人之后,皇上暗中给云才人送去了不少好东西,其中是一套赤金百花牡丹头面,还有一瓶玉颜膏,说是让她涂抹身上的淤伤用的,而且这些东西都没记录在册。”
这些都是皇上让方文胜躲开众人的眼睛,悄悄送过去的,也只有小全子这个干儿子知道。
在这皇宫里,有钱能使鬼推磨,青韵才从小全子探到口风。
但她又琢磨不透皇上什么心思,不是袒护的是他们小主吗,怎么转眼间又宠起了云才人,就说那套赤金百花牡丹头面,可比送给小主的金枝牡丹头面要贵重好多。
再说那玉颜膏,有美颜养肤的功效,一瓶世间难求,听说就是之前得宠的丽妃,都没从皇上手中得到过一瓶。
谢晚柠冷嗤一声。
果然那场噩梦不是无稽之谈。
曦禾放下空碗,替谢晚柠擦拭下嘴角,也是不解:“皇上宠爱的不是小主吗,怎么会赏那么多好东西给云才人,还得偷偷摸摸的......”
话音戛然而止,曦禾转头和青韵相视一眼,两人如同醍醐灌顶般睁大眼睛。
皇上宠爱小主是表面......
谢晚柠看着摆在窗台旁的青瓷花瓶,里面插着那支折下的姚黄牡丹。
牡丹象征着雍容华贵,云芷初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谢晚柠在殿里修养了两日,一直没出门。
如今后位悬空,也用不着她们这些妃子去请安,每逢初一十五,一众妃子会去太后那里请安坐坐便行。
协理六宫的是德妃和良妃,两人是潜邸老人,资历最深。
这两日有不少妃嫔想来看看谢晚柠的身子,谢晚柠知道她们都各怀心思,有的想来看她热闹,有的想来落井下石,有的见她得宠,想来巴结。
谢晚柠一律没见。
这日天色尚好,丽妃在御花园举办了一场茶宴,邀请谢晚柠过去。
不管丽妃是何居心,她组的局谢晚柠必须得去。
毕竟丽妃是宫中老人,也尤为受宠,太后还是她姑母,又生了大公主傍身,谁都不敢轻易得罪她。
谢晚柠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御花园里浮翠流丹,衣香鬓影。
在场的妃嫔都是熟面孔,也都是前几日刚进宫的新人,没宫中老人,谢晚柠都认识。
最瞩目便是坐在中间席位的丽妃陆月瑶,身穿绛紫织锦百花宫装,盛妆明艳,华贵璀璨,一头珠光绿翠,暖阳下照的昳丽生辉。
许是生过孩子的缘故,体态丰腴,有着其他妃嫔没有的风情妩媚。
眼尾轻轻上挑,藏着锐利和骄纵。
待谢晚柠走近,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穿着一袭浅粉宫裙,腰肢被水色软罗烟绸带勒紧,削肩细腰,尽态极妍,看得人移不开眼。
这满园春色,都不及她一分颜色。
连丽妃在她面前都暗淡了几分。
杜晴霜撇撇嘴,敛起眼中的嫉恨,对身边的云芷初小声道:“这谢贵人可真够招摇的,都敢艳压丽妃娘娘,果真是受了宠,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杜晴霜是同谢晚柠、云芷初一同进宫的,家父身居四品,进宫便封了个美人,在谢晚柠之下云芷初之上。
谢晚柠前两日生病,她本想献殷勤去,看谢晚柠是她们新人中最受宠的,想攀一攀这棵大树。
结果登门两次,谢晚柠都闭门不见,这让她对谢晚柠心生气恼,不由记恨上了,认为她在摆谱。
云芷初淡淡一笑,眉梢染着几分苦涩:“毕竟谢贵人一进宫就得盛宠,不是我们能相提并论的。”
听她这么一说,杜晴霜心里更加嫉恨不平衡,凭什么谢贵人就这么好运。
丽妃轻靠在垫在腰间的软枕,斜睨着谢晚柠几分盛气凌人:“净茗阁离御花园只有一刻钟的功夫,谢贵人倒好,姐妹们都喝了两盏茶了,才把你盼来,果真是得了宠,架子都大了。”
丽妃含枪夹棒,给谢晚柠一顿下马威。
在谢晚柠没进宫之前,宫里最受宠的便是丽妃,如今谢晚柠把她的风头都抢走了,自然是要打压谢晚柠一番的。
谢晚柠掩嘴低咳,显露几分柔弱之态:“嫔妾前两日生了病,身子骨弱,路上走得慢,还请丽妃娘娘谅解。”
这话说的,若是不谅解,就是欺负她似的。
谢晚柠不理会丽妃阴沉的脸色,依旧端着恃宠而骄,转身去席位上了。
她来得晚,位置都没有了,只有云芷初身边有个空位。
谢晚柠坐了过去,像不计前嫌的似的。
曦禾倒了一杯热茶,摸着茶壁烫手,又挪到旁边先散散热气。
云芷初起身给谢晚柠行礼:“见过谢贵人。”
语声轻轻柔柔,让人觉得这云才人真是好脾气,上次被谢贵人欺负成那样,在她面前还是这般低眉顺眼。
估计也是怕谢贵人了。
谢晚柠落落大方道:“云才人坐便是,不用多礼。”
“是。”
云芷初坐下时,手肘不小心碰到摆在案上的茶盏,“咣当”一声掉落到谢晚柠身上,茶水浇湿了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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