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谢晚柠手里提着的食盒,何昭仪的脸色隐隐难看。
谢晚柠走过来,看着案桌上摆放的菜肴,轻笑道:“看来皇上已经吃饱了,是嫔妾来晚了。”
“拿的什么?”燕锦嵘看向她手里的食盒,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香味。
“听说皇上这几日为了朝政废寝忘食,都没好好用过膳,嫔妾便做了两样小菜拿过来,没想到何昭仪娘娘已经先嫔妾一步,若皇上已经吃饱,这菜肴嫔妾一会儿再拿回去便是。”
谢晚柠打开是食盒,里面是一碟鸡丝银耳和一碟珍珠鸭掌,还有一碗降暑的绿豆汤。
闻着香味,燕锦嵘拿起筷子忍不住尝了一口,挑眉看着谢晚柠:“你亲手做的?”
谢晚柠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银耳,“嫔妾感念皇上对嫔妾的好,自然得亲手为皇上下厨。”
看见她手指上缠了一层白色布条,燕锦嵘蹙眉,握住她的手:“做菜时伤到的?”
谢晚柠眨巴下发泛着雾气的眼眸点头:“嫔妾没拿稳菜刀,不小心切到了手指上,当时可疼了。”
若是其他妃嫔,定是会说声“嫔妾无碍,不劳烦皇上担忧,”到谢晚柠这儿,又撒娇又张扬。
这副肆意又娇俏的模样,一般人可学不来。
何昭仪喝了几口茶,驱散心口的沉闷,坐在一旁显得多余。
“那皇上觉得嫔妾的厨艺如何?”
见谢晚柠认真看着他,杏眸亮如星子,燕锦嵘嘴角微微上扬:“不错。”
谢晚柠微抬下巴,颇是骄傲自满:“嫔妾就知道皇上肯定会喜欢的。”
还真是不知收敛。
何昭仪捏紧手里的茶盏,指尖泛白。
燕锦嵘眼底笑意盛浓,莫名又有胃口了。
说实话,比起何昭仪的厨艺,谢晚柠只能算得上差强人意,但燕锦嵘却吃出了滋味,觉得比何昭仪做的还符合他的胃口。
两盘菜燕锦嵘吃了大半,一碗绿豆汤也喝完了,和何昭仪那些只动了两筷子的菜肴相比,确实厚此薄彼了。
“还以为嫔妾来之前皇上已经吃饱了,看来嫔妾想错了,”谢晚柠笑言,挽住燕锦嵘的胳膊,“皇上吃这么多,积食了可不好,嫔妾陪您去消消食,听闻梨园那处的西府海棠开了,我们去看看。”
转眸间,又看向何昭仪:“何昭仪娘娘可要一起?”
“我就不去了,皇上,臣妾先行告退。”何昭仪起身福礼,离开时脸色不太好看。
从景仁宫出来,惊春扶着何昭仪的手慢慢下了台阶,走远后才愤愤不平:“谢良媛方才是何意?满宫谁不知道娘娘见不得花粉闻不得花香,她还问您去不去梨园赏海棠,也不知道肚子里存的什么坏水。”
“她带皇上去梨园赏海棠,就是不想让我跟着罢了,”何昭仪嘴边扯出一丝冷笑,顺手折断垂在面前柳条,“皇上既是要宠她,我又有什么办法。”
惊春愤然:“方才看她在景仁宫那股得意忘形的劲儿,真够张狂的。”
“她既然不懂收敛,那便由着她去,总有人看不惯了会去灭她的威风。”
扔掉手里的柳枝,何昭仪冷嗤,倒是乐意看谢晚柠这副自掘坟墓的行径。
谢晚柠如今圣眷正浓,何昭仪不想跟她争高低,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想和她正面发生矛盾,对自己没好处。
但看着谢晚柠那副张扬显摆的模样,心里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燕锦嵘和谢晚柠一起去了梨园。
梨园里的这片海棠据说是先帝的一个妃子让人种下的,她最爱海棠。
那位太妃如今正在后宫颐养天年,但自从先帝崩世后,她便待在宫殿里不再出门,每年海棠花开,她也没再来看过,把这片美景留给了后人欣赏。
比起其他那些娇艳的花,海棠典雅、清洌,却输了它们一段香。
海棠无香,爱意无声。
但谢晚柠却不太喜欢海棠,也不喜欢这句话,自从上次从那场噩梦中惊醒后,她便掐断了心里的所有情丝。
无爱无情,亦无心。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春秋一半。”
看着玲珑半绽的花林,谢晚柠便想起了这句诗。
燕锦嵘回头浅笑:“倒不曾想你还这般有才情。”
从这小女人上次写的字来看,肚子里是有点墨水,但不多。
不过也能理解,镇国将军府是将门世家,走的是武路,对读书写字这种兴趣不大,养出的孩子亦是如此。
谢晚柠折下几支海棠,让曦禾带回去插在花瓶里。
突然,旁边似乎有动静传来。
曦禾上前几度张望,看到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
“皇上,小主,那边貌似有人在。”
燕锦嵘和谢晚柠走过去,便见一袭清影手握长剑在花海中舞动,身穿藕粉长裙,和周围淡粉色的海棠花瓣交相辉映,手上挽着漂亮的剑花,动作行云流水,若惊鸿起舞。
簌簌蹁跹的海棠,为那女子点缀了一身芳华。
即使看不清她的样貌,那柔软灵动的身姿便也让人入迷。
转过身子时,她才惊觉身后有人在看她,脚下差点崴倒,但她脚尖点地,一个利索的旋身,便稳住了身子。
“嫔妾见过皇上,见过谢姐姐。”
见皇上对面前的女子眼生,方文胜在旁边道:“皇上,这位是凝香殿的陈贵人。”
谢晚柠和陈婉吟都是一同进宫的,打过照面,自然认得,笑言:“原来是陈贵人在这里练剑呢。”
和谢晚柠一样,陈婉吟也是出身将门,大哥是将军,二哥在皇宫做御林军统领。
从小耳濡目染,她也多少会些拳脚功夫,也会剑术。
陈婉吟额角染着香汗,轻轻喘着气,脸色桃红,如这周围的海棠一般雅丽,“嫔妾的凝香殿离梨园近,这里清净,嫔妾每日都会来练剑,不曾想今日皇上和谢姐姐也在,是嫔妾打扰到皇上和谢姐姐了。”
燕锦嵘脸色淡然,并无怪罪之意,“你经常在这练剑,朕和谢良媛也是今日才来,何来打扰一说,倒是朕和谢良媛扰到你了。”
“嫔妾可不敢,”陈婉吟轻弯着嘴角,扬着清丽的小脸,几分娇态:“皇上方才可看到嫔妾舞剑了?皇上觉得如何?”
燕锦嵘点头赞扬:“甚好。”
陈婉吟却噘了下红唇,不甚满意:“嫔妾倒觉得不好,想让皇上亲自指导下嫔妾,听二哥说,皇上的剑术向来最出众。”
曦禾脸色沉了沉。
陈贵人这番娇纵之态,可不就是小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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