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岁雪还没搞清状况,沾满鲜血的帷幕后就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
就着灭明八岁的身体,岁雪快步奔向声源。
只见帷幕后的床榻上躺着一个极美的女子。
五官、皮肤,样样都精致到了极点,轮廓骨相还与灭明高达七分相似。
看来应当是他的娘亲。
“夫君,我好像有些难产,你——你快去找首领,让他请部落圣手过来!”
岁雪一怔,下意识想伸手去触碰难产的女子帮助她,但身子动了动,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她说不了话、也无法按照“岁雪”本人的意志去活动。
【宿主请注意,您现在的视角是处于灭明八岁那年的记忆里,您无法对过去做出任何干预改变】
系统提示岁雪。
她会意。
眼下这情况说白了,就是只能当个看客,经历一遍灭明走过的那段经历。
岁雪点点头,不再强行动作,重新把目光落于帷幕后。
床榻跟前站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虽说形貌不及灭明的母亲,但是也算是出挑,该是灭明的父亲。
只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好像根本没察觉自己娘子如何难受、如何惨叫。只是平静的看着脚下的血流成河。
方才的血,竟然全部是灭明的娘难产所致么。
看着眼前凄惨恐怖的场景,岁雪的掌心不自觉渗出薄汗,目光聚焦在灭明的父亲身上。
只见他盯着妻子不断淌血的下身,阴恻恻的笑。
蓦地,他猛地掀开染血的被褥,盯着露出一半脑袋的婴儿。
下一秒,婴儿的脑袋被男人的双手钳住,而后连首带身的朝外边猛拽。
“啊——”
榻上的女子面色惨白,惨叫出声。
岁雪用的是灭明的身体,能够共感他的反应。
一时间,被女子的惨叫折磨的心脏痛极,几欲窒息。
她感觉得到,灭明的身体在强行抵抗这种窒息感,整个人的注意力还是被迫集中在男人身上。
却见他用力猛拽婴儿,目光失焦,道。
“对不起啊娘子。”
“若是你活着的话,狐族部落的军师之位是永远都轮不到我头上了。”
说着,他的狐目闪烁着诡异的华光,缓缓失焦。
“没事的,没事的,娘子。”
“灭明那小子去请大夫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到。”
“为夫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因为难产失血过多而死的。你的孩子会在黄泉路上陪着你。”
“到了那边,可别像在阳间一样,做什么事情都踩你夫君一头。”
说罢,男子附身,在女子额头上落下一吻,道。
“为夫爱你。”
随后,他不再废话,手腕发力,拖着婴儿的脑袋,强行从产妇的身体里拽出。
鼻腔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岁雪看着眼前恐怖的画面,只觉手脚发麻,全身的力气一扫而空。
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外人,看着眼前血腥骇人的场景,都吓得不轻。
更何况是八岁的灭明。
亲眼看着自己父亲,趁母亲难产虚弱,强行拽出自己的手足,逼得母亲失血过多,一尸两命。
他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岁雪的呼吸紊乱起来,气血随之上涌,快把天灵盖都顶撬开,意识全然陷入混乱。
迷蒙之间,只见灭明的躯壳抬起右手,抄起柜台上的花瓶。
这时。
灭明之父还在用力的拽出婴儿,全然没注意到,八岁的儿子已经小心的绕到自己身后。
灭明举起花瓶,猛地一跃,狠狠砸向父亲的后脑。
男人的要害猝不及防遭受重击,手上动作顺势松开。
“你........这个贱种,竟然敢对你的爹下手!”
男人白眼一翻,脚下虚浮,摇摇晃晃的颤动着膝盖,轰然倒地。
他死了。
紧接着,岁雪就看见灭明跌跌撞撞挪动膝盖的奔向榻上的母亲。
但榻上的女子已然失了生息。
她的身下源源不断的流淌着乌色的血液,混杂着腥臭的脓,刺激得鼻腔酸涩。
婴儿已经被强行扯出大半个身子了,产妇的身体组织和碎屑都缠绕在婴儿皱皱巴巴的皮肤上。
眼前场面,于外人而言,是要多血腥就有多血腥。
而于灭明而言,则是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身生父亲当着他的面,蓄意谋杀难产的妻子。
至于自己,竟然在情急之下,做出了弑父之举。
但弑父之后,除了让自己双手染满荤腥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母亲,没有再回来。
她已经去了。
一夜之间,灭明的一切都没有了。
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即将出生的弟弟妹妹也胎死腹中。
此间,留给他的唯一,只有满床满室的血。
以及无限寂寞。
此后,他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也只有一个人了。
八岁那年的梦魇,将成为疯长的藤蔓,锋利的倒刺扎进他的心底,再也没有取出机会。
伤口只会越来越深,越来越痛。
年岁愈长,便愈发觉得今晚的事情像一出无法收场的闹剧。把自己的人生毁成了一地鸡毛。
今后,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面临这场黑夜。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灭明特殊事件:那年清明】
【奖励:10000金币】
“轰——”
耳畔一阵轰鸣。
岁雪的视线陷入黑暗,周遭风声烈烈,听不真切。
再次醒来时,入目是一袭素白衣襟。
她正被打横抱起。
有力纤长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稳稳抱着,步履生风。
熟悉的幽冽冷香让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首领方才什么话都没说,就突然晕过去了。”
灭明轻笑一声,沉吟片刻。
“臣只是不忍您孤零零的倒在地上,所以才抱您的。”
“想来,这也不算冒犯吧。”
他羽睫微翕,眼如桃花。只是周身气质总是带着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疏离感。
让人心头发冷。
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岁雪垂首,道了三个字。
“对不起。”
那人一怔。
脚步突然站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首领何故致歉?”
岁雪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凤眸轻抬,视线灼灼。
“我不该拿你八岁那年的事情……”
她话音一顿,斟酌用词。
“来伤害你。”
他脚步顿住。
眼底的温柔如同石落镜湖,荡漾起圈圈涟漪,波光浮动中,照影出瞳孔里岁雪的翩然身影。
“臣没有怪您。”
“您要相信,臣永远都不会怪您。”
他轻笑一声,把她颠了颠,护得更牢。
“您愿意留在臣的身边,臣都已经弥足感谢。”
“又岂会忍心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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