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灭明阴恻恻笑了笑。
“有什么好解释的。”
他轻笑出声。
下一秒,直接闪身上前,就着那只被瓷片划破的手,一把掐住剑照霜的喉咙。
速度之快,到了就算岁雪连眼都没眨,也还是看不清那个瞬间的程度。
她瞳孔骇然一缩。
原本不担心二人正儿八经闹起来的。
因为剑照霜的武功,她看在眼里,什么蛇族第一高手都三招落败,那想来要在灭明手下存活,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灭明又不是没脑子,怎么会随随便便出手落败。
更何况,灭明看上去也就是一副文弱谦和的样子。
但很显然,事情比想象中的严重多了。
甚至到了失控的地步。
因为灭明之所以用那只受伤的手,是为了借伤口里含着的碎瓷片,去直接刺剑照霜的脖颈。
按照这个手法,剑照霜很有可能在被灭明掐得窒息之前,就已经被刺得流血过多。
真是,太狠了。
岁雪倒吸一口凉气。
她简直不敢想象剑照霜会有多疼。
但是……
但是用这种狠招,疼的可不只是剑照霜。
看向灭明被赤色裹挟的右手,岁雪蹙眉。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这么狠。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啊。灭明这样子借碎瓷片去掐剑照霜,只会让自己本来就受伤的手更疼。
而且右手说不准还会废掉。
他这样,纯粹就是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岁雪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把手覆在灭明的右手背上。
“收手吧。”
察觉到手背的触感,灭明却头也未抬,手上动作反而更加用力。
“怎么,首领这是心疼他了?”
岁雪敛睫,眸色微沉,声音高了几度。
“再这样下去,你的右手就别想要了。”
却见那人轻笑出声。
“无所谓,不要就不要了。”
岁雪眉头蹙的更深,直接上手握住他的手腕。
“你这人怎么——”
她话头一哽,呼之欲出的不好听的话终究是压了回去,努力冷静下来和他沟通。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如何爱惜自己么?”
他挑眉,笑意发寒。
爱惜?
此间唯一爱惜自己的人都快要不属于自己了,还有什么好爱惜自己的必要。
说实话,他现在确实有点忍不了了。
天晓得他多想把眼前这条死狗撕碎,虐杀得连人形都不剩。
但是——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岁雪会害怕的吧。
想到这里,灭明手上动作微顿。
她害怕了,然后呢。
然后就这么和别人在一起了?
她和别人在一起,自己就不难受了?
想到这里,竟然一时间希望,与其让剑照霜就这么死了,还不如让自己永远消失。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不用接受心上人选择别人的事实,还能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价值。
因为一个人若是彻底的被这个世界抹杀了,亲近之人最先忘记的,不是声音也不是样貌,而是缺点。
如此一来,她记得的,总归只有自己曾经的好。
但他若是活着,内心那点遮也不住的阴暗,只会会随着对她日益膨胀的感情变得愈发不可收拾,直接把局面推到失控。
等到了那日,他唯一的下场,就是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恐惧、抵触,至之厌恶。
然后被迫接受自己被抛弃。
他这二十五年,孑然一生。
本来就已经一无所有了,又还有什么,比把手底下最后一点值得他留恋人间的事情抹杀掉更为痛苦的事情。
他闭上眼,脑海里全部都是岁雪八岁那年对他笑意盈盈的样子。
怪过她吗?
那也没有。
即便岁雪甚至当着他的面说自己最喜欢、最想要追的人是玄礼。还详细的告诉自己有什么样的计划可以爬床把他睡到手。
他都没有生她的气。
就像刚才剑照霜所言,他也没怪岁雪。
他只怨恨玄礼,把岁雪对玄礼的好感单方面总结为是玄礼勾引,而她少不更事。
直到现在,他要怪的,也只有剑照霜。
他不会怪她,只会想把她身边的人全部、一个个的、都给掐死。
但除了她身边这些人,他还怪过的,就只有他自己。
怪自己阴暗扭曲的内心、毫无资格的占有欲。
怪自己无能让她看自己一眼。
想到这里,灭明当真是越发绝望,真心希望自己还不如八岁那年就死了。
真还不如那会就死了。
手上的力气不自觉越来越大,剑照霜被掐的脖颈乌青,已经连惨叫都叫不出来了。
而身前的岁雪则愈发恐惧。
她看见灭明手上的血一直流、一直在流,流到快把他身上的白衣染红。
只感觉自己的周遭都被这种惊人的红色裹挟窒息了。
而灭明的眼神逐渐死寂。
死寂到了,好像剑照霜在他眼里,已经和死人没有区别。
岁雪终于受不了。
她脑海里仅剩下一个念头,阻止灭明。
自己不是圣母,但也不是恶女。根本无法做到任由眼前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流逝。
想也未想便整个人扑进他的怀里,硬生生用身体隔开他和剑照霜的距离。
就在她接触到灭明的那一刻,他手上动作蓦然一僵。
灭明的眼神逐渐失焦,看不见剑照霜,也看不见周遭的一切。
眼前的场景走马观花,回忆强迫他回到十七年前的那夜。
那夜,也是同样的人,用同样的姿势,救了自己一次。
那种心动一直震撼至今。
而今,就算心头想要把剑照霜掐死的心情比什么都重,但只要心上人愿意如当年一样就这么抱住自己。
那他最先的反应,也仍然是下意识放弃手头的所有事,去回抱她。
【系统提示:触发灭明特殊事件:那年清明线索】
【该事件当前解锁进度80%】
系统提示音在颅内响起。
岁雪回过神来。
下一秒,“砰——”得一声,重物落地声传来。
剑照霜趴在地上,猛然呕出一大口血。
岁雪松了口气。
正欲松开双臂去看地上的剑照霜,腰肢却猛然被两条有力的手臂箍住。
“首领来都来了。”
“不如抱抱臣之后再走?”
他的声音很好听,语气又比方才那股子疯疯癫癫的调温柔了很多。
温柔得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抗拒。
岁雪微微垂眸,脑海里不可控制的浮现他杀起人来,连自己的命都不管不顾的样子。
她垂着眼推了推他的胸口,压下心头恐惧,故作自然的和他说话。
“那两个案子还压在肩头上,我目前没有心思谈情说爱。”
他的怀抱被轻而易举的推开。
灭明没有用太多的力气去强制抱她,反而任由她松开自己的双臂,远离自己。
他微微含笑。
好看的要死,但却莫名挂着几分凄恻的可怜感。
眼见岁雪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收回目光,不自在的整理自己的衣物,对深深扎入手心的碎片恍若未觉。
这不整理还好,一整理,手上那些血迹全部被胡乱抹在衣襟上。
看着更吓人了。
岁雪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看他。
灭明轻笑出声,重新恢复了此前温文尔雅的风流。
“既然统领有了自己的想法,那灭明就不多加干涉您了。”
岁雪强撑着点点头。
“这案子不复杂,我手头的线索差不多了,很快就能破案。”
这话倒是没有为了避开灭明而撒谎,她的思路的确比较清晰了。
因为,那钥匙若是真让灭明保管好了,凶手的手法就只剩下复刻钥匙这一种。
那接下来,只需要找清在案发期间接触过自己和灭明的人就好了。
脑子一转起来,岁雪就停不下,也忘了心头的不适,顺着思绪继续推理道。
灭明这种疯子,方圆十里除了她都没人敢靠近半步,要想贴身复刻他的钥匙,肯定是难事。
那么问题自然出现在自己身上。
目前近距离接触过自己的人,其实也就是那几个攻略对象。
灭明不可能,因为没必要,他自己都有钥匙了,还复刻来干嘛。
剑照霜是在事后才遇到的,自然也不可能是他。
至于玄礼,他都把自己恨成什么样子了,根本不可能与他有接近的机会,那又何谈复刻。
万山寒那个人呢,和高山冰雪没什么两样,同样不可能接触。
那——
突然想起什么,岁雪眸色一凛。
等等,既然不是男人,那能接近自己的就只有可能是女人了啊。
那唯一兼具作案动机和条件的人。
只有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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