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嶷盯着胡彪肥硕的脸,眼中寒芒更盛。
“铁甲军的兵符皆由本王亲自授予,你算什么东西?”
胡彪这才惊觉眼前之人竟是宸朔王,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
“王爷饶命!小的、小的是花了五千两银子,从一个叫‘疤脸’的小旗手里买的挂职名额……”
“五千两?”魏九嶷怒极反笑,揽住白衣女子的手也微微发紧:“就为了这点银子,敢糟践我铁甲军的名声?”
胡彪额头冷汗涔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猛地推开身旁喽啰,奔着不远处的大门就要逃窜。
“救我!”
只见十几个喽啰举着砍刀便冲向魏九嶷。
魏九嶷怀中的白衣女子被这突然的推搡撞得踉跄,他长臂一伸将人稳稳护在怀中,轻轻挥手,玄铁重剑便如游龙扫过,剑气将一众杂鱼横扫在地上。
剑光映得他眼底寒芒更盛。
为首喽啰见状,掏出砍刀便劈砍而至。
魏九嶷手腕轻转,剑刃缠住对方的刀背,借力一拉便将人甩向窗边,撞得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找死。”
魏九嶷剑眉倒竖,剑锋扫过之处,喽啰们的兵器纷纷脱手,在地上滚出一片寒光。
胡彪身躯肥硕沉重,没想到在逃命之时却又跑得飞快。刚才的骚乱不过一分钟,他早就从望仙楼的大堂消失不见。
“一群乌合之众。”
魏九嶷长剑归鞘,地上早已横七竖八躺了好些人,大堂里的顾客在他们闹事的时候早就不知所踪,一楼大堂就只剩下魏九嶷和怀里的白衣女子。
他松开女子,冷眼看向她。
“方才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她转身福了福身,面纱下的声音多了几分试探:“没想到多年未见,王爷的身手依然如此了得。”
魏九嶷挑眉看着她,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比起从前平庸了。”
女子脸上的笑意一怔,又即刻恢复了从容不迫笑吟吟的样子:“毕竟我如今已成了丧家之犬,能在这乱世苟活已是不易,哪还敢奢望与从前相比?”
她垂眸抚过琴弦,长睫轻轻颤抖:“若王爷不嫌弃,小女子倒想寻个庇佑之所。”
“本王的府上,从不缺避难的人。”
魏九嶷转身时衣摆扫过狼藉的地面,侧眸看她:“但若想留下,总得有些用处。”
女子抬头,面纱下的目光灼灼:“小女子别的本事没有,这双手倒是能弹出王爷想听的任何曲子。”
“哦?包括《红颜怒》的完整版?”
女子身形微震,却很快福了福身。
“王爷想听,小女子自当奉命。”
魏九嶷不再多言,负手走向门口,靴底碾碎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
女子抱着琴跟在身后,二人竟都不曾抬头看过谢珉一眼。
谢珉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望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只觉胸口闷得发慌。
魏九嶷当真对谢令仪这般纵容,甚至连望仙楼的烂摊子都懒得收拾?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
“你究竟是谁?”谢珉低声呢喃。
她想起方才女子转身时露出的耳坠,那是枚雕着玉兰花的银饰,确实与记忆中她喜欢佩戴的一模一样。
可若真是她,为何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陌生?就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
气头上的谢珉懒得替魏九嶷收拾烂摊子,沿着青石板路往衙门走。
她越想越气。
魏九嶷分明知道谢令仪与谢家秘宝的关联,却任由一个疑似冒牌货的女子近身,甚至带她回府。
难道在他心中,谢令仪的影子竟比真相更重要?
正出神间,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骤然发黑。
她踉跄着往前栽倒,最后一眼看见的,是胡彪肥硕的身影从巷口转出,手中握着一根带血的木棍。
再次醒来时,谢珉只觉得头痛欲裂,手腕被粗麻绳勒得生疼。
她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堆满稻草的柴房,门缝里漏进几缕月光,照出门口堆放的破旧农具。
她晃荡了一下胳膊,发现袖中针袋早已不翼而飞,慌乱地向腰畔看去,好在香囊还悬在腰间。
“自从遇见了这个臭小子……老子就、就一直倒霉!真想杀了他泄愤!”
胡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珉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向木板门缝。
胡彪的话音未落,便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酒葫芦砸在墙上的声音。
胡彪突然咆哮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铁甲军那边说要把老子的挂职名额划掉!五千两银子啊!就这么打了水漂……”他的声音陡然压低,透着股狠厉:“还有宸朔王那狗东西,居然派人封了老子的铺子……”
接着就是混沌的呜咽声。
谢珉听出胡彪话语间的酒意,知道这是个突破口,于是慌忙将双手在墙角摩擦,想要将麻绳磨断,可惜磨了许久,麻绳都没有断裂的迹象。
柴房的木板年久失修,缝隙间漏出的月光里,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稻草上微微发抖。
门外传来胡彪的脚步声,他踢开一块石头,骂骂咧咧地走近。
谢珉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快步跑回稻草堆处,却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在了稻草上。
她屏住呼吸,借力坐起时,故意弄出簌簌的稻草声。
门外的脚步声陡然停住,胡彪的醉脸凑近门缝,月光在他油光发亮的额头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装什么死?”胡彪一脚踹开柴房的门,唾沫星子恨不得溅在她脸上。
“老子知道你醒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匕首:“再不说话,老子就先割了你的舌头!
谢珉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以保持冷静。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却精准地染上了三分示弱:“胡、胡大人,我知错了……求你原谅我,放了我吧……”
“放了你?做什么美梦呢!要不是你,老子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胡彪摇摇晃晃地逼近,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起银色的冷光。
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的涎水,刀面折射的月光在谢珉脸上晃出细碎光斑:“不过你一个男人,长得怎么比春香楼的姑娘水灵……”
胡彪打了个酒嗝,恶臭的酒气将她笼罩,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突然间,胡彪匕首突然抵住谢珉的咽喉:“细皮嫩肉的,老子还没玩过胡人……”
他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她衣襟,却在看见她白到反光的肩膀和刺眼的抹胸时愣了神。
“你、你是女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