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煊猛地站起身,撞得桌椅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说什么?谢令仪不是失踪了吗!”
“谢令仪现在被魏九嶷软禁了,就在宸朔王府上!”张猛拍着胸脯,“我本想救她出来,可王府守卫森严,我这身份根本近不了身……”
谢令仪的踪迹可是当前昭宁国所有人都关心的事!
据说,她逃走前带走了谢家传承白年的秘宝。
谢家私藏宝藏这一流言并非这两年才流传出来,而是自百年前太祖皇帝建国之时便有了。所以谢令仪这个谢家最后的血脉出逃一事,自然牵动了众人的心绪,若是能够活捉她获得谢家宝藏,未必不能再建立一个昭宁国。
李煊心头一热,来回踱步,绣着金丝暗纹的衣摆扫过桌面。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贪婪的光:“张校尉,此事你可确定为真?”
“自然!那日我轮值的时候瞟了一眼,确信无疑!那娘们长相可真是美若天仙……”
“好!好!这可是大功一件!”李煊放声大笑,压抑许久的狂喜冲破了世家公子的伪装:“天助我也!只要找到谢家秘宝,我便是李家这一代最耀眼的明珠!”
张猛适时地凑上前,压低声音道:“李公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魏九嶷老谋深算,宸朔王府更是铜墙铁壁……”
“这不是有张校尉你吗?”李煊猛然停下笑声,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的琉璃窗,突然冷笑出声,“你说魏九嶷重伤未愈?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说着,他突然解下腰间的羊脂玉扳指,重重拍在桌上。
“这枚扳指,是我十五岁生辰时祖父所赐。张校尉,你今日立下的功劳,可比这扳指贵重千倍万倍!”
他俯身逼近:“只要你守口如瓶,等谢令仪到手,李家宝库任你挑选!”
张猛望着那枚价值连城的扳指,假意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公子折煞小人了!小人这条命都是公子给的,必定守口如瓶!只是……”
他故意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只是什么?”李煊急切追问。
“只是魏九嶷到底是统领着几十万的铁甲军。”张猛压低声音,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若是强攻宸朔王府,怕是……”
李煊癫狂的样子收敛了一些,旋即又大笑起来:“他有铁甲军,我李家也有李家军!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李家军不如你们铁甲军?”
“不、不……自然是李家军更加威武!”张猛连忙赔笑道。
“哈哈哈,正是如此!重伤的猛虎,连家犬都不如!”
李煊眼中的的疯狂愈发浓烈,猩红的血丝在眼白中肆意蔓延,包裹住了他逐渐失控的理智。
他抓起桌上的酒壶仰头猛灌,辛辣的酒水顺着下颌滴落,浸湿了昂贵的锦袍也浑然不觉。
“谢令仪,谢家秘宝……”他喃喃自语:“都将是我李煊的囊中之物!等我得了秘宝,不仅要成为李家的家主,更要让这昭宁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眼中满是对权力的渴望。
“张校尉,你时刻盯着魏九嶷那边的动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立刻飞鸽传书给我。待我禀明大伯,来个里应外合,一定能让魏九嶷交出谢令仪!”
他抓起披风甩在肩上,金丝滚边在空中泛着冷光。
“我即刻回府调兵。三日后,定要了那魏九嶷的命!”
待李煊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张猛来到窗边看着他策马而去,这才捡起桌上的扳指,来到了隔壁雅间向魏九嶷复明。
“王爷,属下方才所说的都是为了蒙蔽李煊,属下心中……”
“行了,你背叛铁甲军在先,如今就算作是戴罪立功。”魏九嶷指尖摩挲着杯沿,青瓷盏上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但你若再有半点异心——”
张猛扑通跪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青砖:“属下知错了!属下日后定不敢再有二心,至死追随王爷!”
他背后早已渗出一层冷汗,余光瞥见谢珉魏九嶷身边的谢珉,心中愈发惶恐。
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这少年折磨人的手段了。
魏九嶷放下茶杯,从衣袖中取出一卷发黄的纸,随意甩到了张猛跟前。
张猛抬头一看,纸卷正好散开,边缘处“宸朔王府布防图”几个朱砂字刺得他瞳孔紧缩。
“三日后李煊攻府,你继续佯装内应。届时带他们从西侧角门入府,那里的守卫会假意不敌。”
他声音骤然变冷,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张猛:“但你要记住,若是敢提前泄露半个字——”
“属下明白!”张猛重重叩首,额角在青砖上磕出闷响。
“属下定将李家军引进王爷设下的死局!”
“既然如此,你便回军营去吧。这几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本王想你心中应该有数……”
“是!”
张猛走后,谢珉这才开口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王爷,你说那谢家秘宝……真的存在吗?”
魏九嶷挑眉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道:“你这个谢家人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吗?怎么如今还来问我这种问题。”
“我失忆了啊!”
谢珉说得理直气壮,满脸都是坦然。
她这样的态度倒是噎了魏九嶷一下,他沉默一瞬,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百年前谢家先祖随太祖打天下,确有赏赐。但所谓‘得秘宝者得天下’,我觉得大概还是哄骗野心家的诱饵罢了。”
“若是真的,我那皇太爷定然是昏了头才会赏赐给你家祖先这种东西。”
谢珉立刻点头附和,实则手指悄悄紧了紧香囊。
难道所谓的“谢家秘宝”就是这个玉佩?
她记得当时谢令仪将玉佩交给她的时候便是残缺的一半,另一半又在谁手里呢?
谢珉沉思之际,一曲悠扬的琴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悠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般漫进屋内,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哀怨。
饶是她这个不通音律的人,也能清楚感知出此人琴艺的高超。
“嗯?望仙楼何时有人抚琴了?”魏九嶷皱眉。
谢珉有些惊讶,极少有人能引起魏九嶷的兴趣,她不禁也对这人产生了好奇。
二人推开雅间,看向楼下的大堂,便见一个身着白衣,戴着面纱的女子坐在雕花琴台前。
她的广袖随着抬手动作轻扬,素白的裙裾铺展在青玉地砖上,宛如一朵悄然绽放的昙花。
十根青葱玉指落在琴弦之上,指尖微动,空灵悠远的琴音便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
魏九嶷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女子,似乎想要透过那层薄薄的面纱,看清她的真面目。
待他对上那双清澈的桃花眼时,他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的指节便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谢珉也察觉出了异样。
她怔怔的看着白衣女子,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向魏九嶷询问。
“她怎么长得这么像……”
“谢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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