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灯中苏醒

青铜灯的紫火骤然暴涨，映亮了整座大殿。

张清阳被强光刺得闭眼后退，再睁眼时，灯芯中的虚影已经凝聚成形——清玥的魂魄悬浮在灯焰之上，长发如墨，眉心血印黯淡，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何匪？”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却让殿内空气骤然凝滞。

何匪站在三步之外，战纹与黑气在皮肤下纠缠，右眼漆黑如墨，左眼却还残留一丝暗金。他盯着清玥，喉结滚动，半晌才哑声道：“……醒了？”

清玥的魂魄飘出灯焰，虚浮的指尖触向他的脸：“你的眼睛……”

何匪猛地偏头避开，黑气从脖颈爬上脸颊：“别看。”

殿外突然传来轰鸣，东海方向的黑潮翻涌，隐约传来深渊生物的嘶吼。张清阳脸色煞白：“糟了！那些东西感应到鬼帝大人苏醒，正在冲击结界！”

清玥的魂魄骤然转向殿门：“何匪，外面——”

“待着。”何匪打断她，战纹在掌心凝成骨刃，“你刚醒，别乱动魂魄。”

他大步走向殿外，黑气如活物般缠绕周身。清玥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尽管她的手指直接穿透了布料。

“等等！”她声音发紧，“你身上为什么有‘永恒饥渴’的气息？！”

何匪的背影僵住。

2. 真相撕裂

“他去了归墟。”

元始天尊的残魂浮现在殿柱旁，比先前更加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

“为了找回你的魂魄碎片，他踏入了‘饥渴’的巢穴。”圣人看向清玥，“现在，黑气正在侵蚀他的战纹。”

清玥的魂魄剧烈震荡：“不可能！噬天族战纹怎么可能被侵蚀？！”

“正常情况下不会。”元始的虚影飘近，“但他在归墟里……主动接纳了黑气。”

“你说什么？！”

何匪猛地转身，黑气在瞳孔中翻涌：“闭嘴！”

清玥的魂魄飘到他面前，虚影几乎贴到他鼻尖：“何匪！你到底做了什么？！”

殿外又是一阵剧烈震动，张清阳踉跄冲进来：“结界要破了！”

何匪一把推开清玥的魂魄，骨刃指向元始：“带她走。”

“来不及了。”元始的残魂突然燃烧起来，“清玥，记住——噬天族的战魂，唯有用‘至净之契’才能净化！”

圣人的虚影化作青光裹住清玥，在她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

“让他……心甘情愿被束缚。”

3. 黑潮压城

丰都鬼城的天空被黑潮遮蔽，数不清的深渊魔物从东海方向涌来。它们形似人形却浑身溃烂，皮肤下蠕动着与何匪同源的黑气。

张清阳结印的手在发抖：“大人！东城门已经——”

“闭嘴，结阵。”

何匪站在城墙最高处，黑气在周身形成漩涡。他右臂的战纹已经彻底化为漆黑，仅剩左眼还残留一丝清明。

清玥的魂魄飘在他身侧，眉心血印忽明忽暗：“何匪，元始说的‘至净之契’是什么？”

“不知道。”他一刀斩碎扑来的魔物，黑血溅在脸上，“那老头临死前就爱说谜语。”

“你骗人！”清玥的魂魄突然穿透他的身体，直面他漆黑一片的右眼，“噬天族古籍里明明记载过！”

何匪的骨刃擦着她魂魄边缘劈下，将偷袭的魔物钉在墙砖上：“那你还问？”

城墙突然剧烈摇晃，一头山岳般的九头蛇魔撞碎结界。它的每个头颅都缠绕着黑气，十八只眼睛同时锁定何匪。

“噬天战尊……”蛇魔的声音重叠如雷，“加入我们……你本就是‘饥渴’的一部分！”

清玥的魂魄骤然亮起血光：“何匪！它在蛊惑你！”

何匪却低笑起来：“说得对。”

他纵身跃向蛇魔，黑气在背后凝成巨大的骨翼。

“我确实……快控制不住了。”

4. 至净之契

清玥的魂魄追着何匪冲向蛇魔，却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张清阳用桃木剑接住她：“鬼帝大人！圣人留下的玉简！”

少年掏出一枚青色玉简，上面刻着古老的噬天族文字——

【至净之契：以魂为引，以血为誓，噬天战尊甘愿受缚，则黑潮可退】

清玥的魂魄剧烈颤抖：“这是……双生契约？”

“不止！”张清阳急道，“玉简背面说，必须战尊自愿放弃抵抗，让契约者贯穿心脏！”

战场中央突然传来巨响，何匪的骨刃贯穿蛇魔主颅，自己的左肩也被撕开狰狞伤口。黑气从伤口涌入，他的右眼彻底被黑暗吞噬。

“来不及了……”清玥的魂魄飘起，“张清阳，准备锁魂阵。”

“您要做什么？！”

“给他……一个不得不自愿的理由。”

5. 心灯重燃

何匪站在蛇魔尸体上，黑气如铠甲般覆盖全身。城墙下的魔物们跪伏在地，仿佛在恭迎新王。

“何匪。”

清玥的魂魄落在他面前，眉心血印亮如朝阳。

他抬起漆黑的瞳孔：“滚开。”

“你答应过带我回家。”她虚抚他心口，“现在家要没了，你倒想当逃兵？”

黑气骤然暴起，何匪的骨刃抵住她咽喉：“我说……滚！”

清玥却笑了：“还记得在归墟里，你对我的魂魄说过什么吗？”

骨刃微微一颤。

“你说——”她的魂魄突然凝实，竟一把抓住骨刃，“‘傻子，我带你回家’。”

血光炸裂！清玥的魂魄化作万千光点，每一粒都刻着噬天族契约咒文，如暴雨般刺入何匪全身！

“清玥！！！”

黑气被咒文灼烧，发出刺耳尖啸。何匪跪倒在地，看着那些光点汇聚到自己心口，凝成一盏琉璃心灯。

灯芯里，清玥的虚影对他伸出手：

“何匪，你愿不愿意——”

“闭嘴！”他一把攥住心灯，黑气与战纹在体表疯狂拉锯，“你他妈疯了吗？！这是魂飞魄散！”

琉璃灯映出她带笑的眼睛：“至净之契需要两样东西——你的心甘情愿，和我的……不死不灭。”

城墙下的魔物们突然哀嚎着化为黑烟。何匪的右眼逐渐恢复暗金，而心灯中的清玥却越来越透明。

张清阳跪在阵眼处痛哭：“鬼帝大人！契约要抽干您的魂魄了！”

何匪死死攥着心灯，战纹寸寸亮起：“清玥……你算计我？”

“是啊。”她的虚影轻触他脸颊，“你这辈子……总算被我算计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