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古代王国东部·碎环之谷地底·图谱石室】

“你说，火是被谁扔下的？”

乔伊波伊问完，就没再出声。

他望着石桌中央的火种凹槽，像在等回应，又像是在跟谁对峙。

路飞站在对面，低着头，拳头紧了又松。

黑火还在心口慢跳，像个沉默的东西。

但在跳。

“砰。”

不是火跳。

是石壁后，有微弱的响动。

像石头裂开。

两人同时抬头。

乔伊波伊眯眼：“有人动了下面的层。”

“不是我们的人。”

路飞看他。

“有人追过来了？”

乔伊波伊点头，神情未变：“但他们不是追你。”

“是来……取东西的。”

—

他们离开石室，穿过通道。

走廊尽头，有条向下的古井梯道。

本来是封死的，但现在，一块井盖边的符咒已经燃尽。

封印破了。

乔伊波伊低声：“我们必须先下去。”

“如果他们拿到‘那块印碎’，这片山谷就保不住了。”

路飞没问什么。

他只是伸手，扣紧井口边缘，翻身跃下。

乔伊波伊紧随其后。

他们落在一个湿冷的地层。

这是一间小型神庙遗室。

地面全是碎石，墙壁爬满潮苔。

中央，有一根折断的柱子。

柱子底部，嵌着一块裂开的“空环印碎片”。

—

那是一块圆环残角，银灰色，中间镶着一条细小裂缝。

但它仍在发光。

不是持续的，而是——像心跳那样，一明一暗。

“还活着……”乔伊波伊皱眉。

“空环兵器……可能已经在附近开始定位了。”

他走上前，从袍中掏出一张旧布。

那是一块遮印布，用特殊石粉制成，能短时间封锁印力波动。

他小心地盖上空环碎片。

下一秒，整个地室安静了。

连火都不跳。

“我们得快。”他说。

—

他们正准备返回。

一声刺耳的嗡鸣，突然从地道深处传来。

“哒——哒——哒——”

像金属步伐。

还有回音。

不止一个。

路飞回头：“来了。”

乔伊波伊脸色冷了：“空环侦兵。”

“它们不是人，是‘印构人偶’。”

“用空环残印制造，一旦锁定印波，就会执行清除。”

“清除什么？”

“动火的人。”

—

他们没继续解释。

乔伊波伊拔出短刃，指向通道一侧：“走另一个出口。”

“这边——挡不住。”

路飞盯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影子。

那是三个高大的金属影子，外形像甲壳生物，关节层叠，眼部闪着蓝光。

动作不快，但极稳。

每一步，脚下的碎石都被碾成粉。

它们抬头，看到了路飞。

下一瞬——

火，跳了。

黑火脱体，一道暗红的火丝顺着路飞肩头炸开。

“轰！”

第一只空环侦兵猛地顿住，眼部核心火光扭曲，被黑火干扰。

但很快，第二只扑来。

乔伊波伊大喝：“退！”

他右手一挥，手中短刃亮起淡金弧光，一道日轮裂斩划开空中。

印爆未全，但带着压制。

第三只侦兵被斩断一只臂，但迅速自愈。

“它们会修。”

“拖不得。”

路飞没说话，黑火再跳。

这一次，他没压。

黑火顺着脊背往肩、胸、手臂游走。

整条右臂，开始变黑。

像炭。

但那不是**，而是火化前的凝聚。

“砰！”

他一拳轰出。

不是橡胶拳，也不是霸气拳。

那一拳——像是“空的拳”。

打出去的瞬间，连声音都没了。

空气断了。

—

侦兵被打飞。

它没有裂。

它是被“移”走了。

直接从原地，被打到数十米之外，撞穿石壁，消失不见。

乔伊波伊看着他，沉声道：

“你开始学会让它动了。”

路飞咬牙，收拳。

手臂发烫，黑火仍在回绕。

“不是我学会的。”

“是它……想打。”

—

剩下两只侦兵，眼中火光微暗，似乎在分析。

片刻后，它们选择撤退。

不是逃。

是转身，步伐整齐地走向另一条通道。

乔伊波伊脸色一变。

“它们不是为了杀你。”

“它们……只是试火。”

“真正目标，是那块碎片。”

—

两人迅速返回神庙井口，将碎片带回封印处。

乔伊波伊用石灰重新封锁接点。

“这块碎片，不该在这个时代再动。”

“它一动，‘天命者’那边肯定会察觉。”

“我们要快。”

“去找梦印下一片。”

他回头。

“你愿不愿走这条路，我最后问一次。”

“这不是战斗。”

“这是把自己……一块一块还给火。”

—

路飞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火收了，皮肤还黑。

但他没有痛。

他只说了一句：

“要不是它先动手——”

“我现在……不会动。”

……

【千年前·古代王国·碎环之谷·西南丘林】

风小了。

他们沿着山壁，从废庙绕出，踏进谷中西侧的丘林。

这里草木疯长，树皮上长满青苔，鸟不叫，虫不动。

空气像水——沉。

乔伊波伊停住脚，指前方：

“梦印碎片最后一次反应，就在这片林子。”

“那时守印人已经死了，只留下‘歌印’。”

路飞皱眉：“歌印？”

乔伊波伊蹲下，拨开泥土，露出一块半埋的石碑。

碑上没有字。

只有音符。

粗细不一，像刻出来又被水泡过，边缘模糊，像泪。

他轻声说：“梦境印，有时不会以‘形’出现。”

“它……有时是声音。”

“有时是梦。”

—

他站起，拍了拍手。

“这地方，不该我们先来。”

“我只是知道‘印的方向’，但要唤醒它——”

“得是有‘歌印血脉’的人。”

路飞盯着他。

“你认识？”

乔伊波伊摇头。

“但有人认识。”

“我们要找一个人。”

“一个，会唱那首‘星眠曲’的人。”

—

他们继续往林中走。

草丛间，树根缠绕着废屋。

像是很久以前有人住过，但没人修过。

窗户破了，屋门也不见。

只有门框上，悬着一个铜铃。

乔伊波伊走上前，轻轻一碰。

“叮。”

声音脆，很短。

但整个林子像是动了一下。

风，从东边吹来。

带来一段——女声哼唱。

不是语言。

是旋律。

缥缈，轻，像是从梦里往外飘的那种。

路飞眼睛睁大。

他看见——

在那废屋后的石井边，一个身影坐着。

是个少女，背对他们，红发，披着破旧斗篷。

她唱得很小声，像在哄孩子。

身边躺着几只睡着的鹿。

乔伊波伊轻声道：“别出声。”

“那是——歌印守魂者。”

—

他们没动。

那歌还在唱。

但不久，少女停了。

她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

“你们带来了火。”

“梦不喜欢火。”

“火，会烧碎梦。”

乔伊波伊开口：“我们不是来烧梦的。”

“我们是来——找梦的。”

“找那个‘被唱过’的梦。”

少女没动。

她手里拿起一样东西。

一块像琴又像匣的器具，木质，带弦。

她慢慢调音。

“你们带来了黑火。”

“它不属于梦，但梦记得它。”

“你……是‘残页者’。”

她终于回头。

眼睛，金色。

不是血统，是印流灼痕在虹膜中残留。

那不是战斗印。

是**‘记忆承载印’**的遗痕。

路飞盯着她。

她开口，语气平静：

“我叫莱缇娅。”

“是梦印第三代‘承调者’。”

“我唱的歌……是‘未归之歌’。”

“如果你真带来了火——”

“那梦，确实该醒了。”

—

她起身，走到石井前。

“你们想要的那块碎片……就在这井里。”

“但要下去，得先听完这首歌。”

她坐回原处，拨弦。

音很轻，却像敲在胸骨上。

火种在路飞体内，突然就躁了。

像是——听到了某种“远古命令”。

但不抗拒。

而是……沉。

乔伊波伊皱眉：“你弹的是——星眠曲·母调？”

莱缇娅点头。

“这首曲子不是给人听的。”

“是给印听的。”

“听完，印才肯开口。”

—

曲终。

井里，亮了一点光。

像萤火。

但那不是火。

是“梦光”。

一块浅蓝色的碎片，缓缓从井水中升起，漂浮半空。

形状像泪。

轻，薄，带波纹。

路飞上前一步，火种自行跃动。

不是爆，是靠近时的回应。

他抬手，那块“梦印碎片”缓缓贴上他的手背。

“叮。”

那一刻，他脑中闪过画面。

不是战斗。

是——一个小女孩，坐在母亲怀中听歌。

歌声重复：

“星沉星起梦未醒，眠火藏影不见人。”

“回忆不是火，是水。”

“你别怕……”

画面断。

他醒。

火仍在跳。

但不像前几次躁动。

这次，它安静。

像是在等什么。

—

莱缇娅走上来。

“梦印已经认你。”

“但别以为它服你。”

“它只是……愿意跟你走。”

“你要去哪？”

路飞看着她，轻声道：

“我想知道——那场火，是不是梦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