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许尽欢浑身湿透站在太子府门前,她不停地拍打着大门,哭着喊道:“楚云淮,我知道你在里面,求求你开开门见我一面。”
太子府内,一袭月白衣衫的男人面色苍白,他用手抵着唇不停的咳嗽着,指缝间隐隐透着一抹血色。
青默撑着伞,担忧的唤了一声:“殿下。”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楚云淮便伸手打断了他:“什么都不必说了,派人送太子妃回去。”
门外。
许尽欢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楚云淮,我知道你恨我,是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你,不该逼迫你娶我。
我愿意自请下堂,我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了,只求你救救我爹娘,他们是被冤枉的!”
她是镇北侯府的小郡主,也是楚云淮的太子妃,半个月前她被人诬陷与人私通被楚云淮送去了白云观。
三天前她听闻镇北侯府谋逆被陛下抄家入狱,于是连夜逃下了山想求楚云淮出手相救。
可是他却避而不见。
三年夫妻,她以为即便楚云淮再恨她,对她也会有一丝恻隐之心,可是她错了。
这桩强求来的婚姻,终归是她的自作自受。
忽而,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许尽欢猛地抬起头,在看见来人那一刻她眼中亮起来的光瞬间湮灭。
“太子妃,属下送你回去。”
听到青默的声音,许尽欢万念俱灰,她隔着雨幕看向院子里那抹月白色的身影,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她笑了起来:“楚云淮,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三年痴心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不该喜欢他,不该逼他娶她。
既然楚云淮不愿帮她,那她便去敲登闻鼓,如果救不了侯府,那她就陪着她的家人一起死!
许尽欢站了起来,转身脚步踉跄地跑入大雨之中,忽而就听疾驰的马蹄声传来。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那烈马就将她撞倒在地,马蹄重重地落了下来。
“太子妃!”
伴随着一声惊呼,天空炸开一道响雷。
鲜血将雨水都染成了红色,许尽欢躺在血雨之中,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楚云淮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叫她:“欢欢。”
是错觉吧,怎么可能会是他呢?成亲三年,他从来都没有唤过她欢欢。
父母为她取名尽欢,是希望她此生享尽欢愉,而她却因为爱上楚云淮而尝遍世间苦楚。
若有来世,她再也不要喜欢楚云淮了。
许尽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最后的意识也归于了黑暗之中。
……
“混账东西,我女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可你竟敢伤她,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要你陪葬!”
许尽欢被一阵粗鲁的叫骂声吵醒。
她睁开眼睛只觉得头疼如裂,缓了一会她才有些吃力地扶着床榻坐了起来,顿时就被房间里那些琳琅满目的金银珠玉闪了眼睛。
这不是……她在镇北侯府的闺房吗?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死在了马蹄之下,太子府的门前。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娶不娶我的女儿?”
门外的传来的声音是如此的耳熟,许尽欢有些踉跄的下了床,打开了房门。
院子里,一身匪气的中年男人正拿着皮鞭鞭打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脸色煞白,背脊挺直,一袭白衣上染了血,冷锐的眼眸里翻涌着浓烈的恨意。
那俊朗的脸庞上满是不屈和倔强。
看着这一幕,许尽欢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到了她把楚云淮掳到府上,给他下药逼迫他娶她之时。
只不过她的计谋没有得逞,反而被楚云淮一把推到了墙上,撞到了头昏迷了过去。
父亲得知是楚云淮伤了她,便让他跪在院子里对他责打逼婚。
而此时的楚云淮昨夜刚在湖里泡了一宿,正发着烧,脸色十分的难看。
饶是被人逼迫他依旧是一身傲骨,满是不屑地冷嘲道:“镇北侯府的小郡主是没有人要吗?
我敬侯爷是条好汉,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是非不分,一味纵容你的女儿。”
这话好似是一把刀,深深地插进了许尽欢的心里,楚云淮说的没错,她爹对她的确过分溺爱。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会不惜任何代价送到她的手里。
前世就因为她痴恋楚云淮,父亲用尽手段对楚云淮逼婚,最终让她如愿以偿,但代价却是家破人亡。
上天既然给她机会,让她重活一次,她绝不要再重蹈覆辙。
强扭的瓜一点也不甜,这一次就让这瓜搁在墙头上,谁爱摘谁摘,反正她不会再摘了。
但是,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早一天重生呢?
因为昨夜她给楚云淮下药,想和他生米煮成熟饭,楚云却淮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把她推开。
为了缓解药性,他在湖里泡了一宿,结果留下了后遗症,伤了根本再也不能人道。
这可是断子绝孙的天大仇怨,医不好他,他和侯府这梁子就没法解开!
眼看父亲的鞭子又落在了楚云淮的身上,许尽欢打了个哆嗦。
情急之下她匆忙跑了过去,伸开手挡在了楚云淮的面前道:“爹爹,你为什么要打哥哥?”
“欢欢。”
镇北侯扔了手里的鞭子,握着许尽欢的胳膊道:“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你放心,爹爹在帮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爹爹。”
许尽欢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脚,可她又不能告诉父亲,你打的可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有谁能想到,这被她掳回来的穷书生,竟然是陛下遗落在外的皇子,最后还扳倒了太子,入主了东宫。
她道:“哥哥到底犯了什么错,你又是打又是骂的?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忍心的?”
镇北侯一愣,满目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道:“欢欢,你……你说他是谁?”
许尽欢回头看了楚云淮一眼。
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生了一张人神共愤的俊美容颜,却偏偏长了一颗冷硬的心肠。
虽然隔了一世,但于她而言仿佛就在昨夜,男人无情地将她拒之门外,让她惨死马蹄之下。
肋骨尽断的感觉实在太痛了,她再也不要喜欢这个男人了。
许尽欢忍着眼中的泪,收回视线,一脸天真地对着自己的父亲道:“他是我亲哥哥啊,怎么爹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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