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与那些豪强打交道,辛苦你了。”徐澜笑着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狗儿闻言,立马眼睛圆睁,认真说道:
“相比起以前和野狗抢食的日子,现在当真是轻松太多了。”
徐澜:“……对比也不是这么对比的。”
他轻叹一声,不过这么说确实也没错就是了。
只是一个是心理上的辛苦,另一个是身体上的辛苦。
不过狗儿能妥善的应对那些豪强,便说明他是有这方面天赋在身的。
“澜哥,你以后定然不是这小小的南乐县能留住的。”就在这时,狗儿继续开口道:
“你便放心开疆拓土就行,我也会磨砺自己,跟上你的步伐,帮你处理后方之事!”
看着少年稚嫩脸上满是郑重严肃的神色,徐澜沉默片刻,却是忽的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你且记得……”徐澜说到这里,话语忽的微微一顿,随后收敛笑容,平静却认真道:
“从那些投效过来的豪强与势力开始,你无需谦卑和放低身段,或是平等相处,或是傲气凌人……
只要不欺压良善,如何处理和应对这些事情,我都是支撑你这样做的底气!”
徐澜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半是调笑的说道:“你要知道,人体是很脆弱的。”
“只要杀人,人就会死……而对我来说,杀人的难度降低了无数倍,我若是愿意,可以轻易掀起一场会造成许多人死亡的灾祸。”
“用不了多久,即便在数万、数十万大军的围剿下,我也能视若无睹,直取那狗日的皇帝老儿的脑袋。”
“所以,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施为,不必顾虑太多。”
徐澜的一番话说完,狗儿却是眼睛瞪大,下一秒便听见一声“咕噜”声响起。
只见他忍不住咽了下唾沫,哆哆嗦嗦的道:
“澜、澜哥,官家之事……还是先不必提了,这种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
不过既然有你这句话,我便心中有底了,你不必担心我,我定然会处理好后方事务的!”
说完,他想着澜哥方才所说,要取皇帝脑袋的事,便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果然,自己还是太小觑澜哥了吗?
他原本还想着,澜哥不是这一县之地能留住的,但距离皇帝所在的汴京城,未免太过遥远。
结果接下来就听到了这惊世骇俗的一番话,直接吓得他身体都在哆嗦。
“你这胆子,还得再练。”徐澜笑呵呵的说道。
狗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以后取皇帝狗头的时候,你在旁边给我打下手,我割脑袋,你把他拖下龙椅。”
噗通!
徐澜这话一出,狗儿身子当即猛地一颤,竟是浑身发软,摔了下去,一屁股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
徐澜笑着将狗儿扶起来,给他倒了杯茶,“缓一缓,慢慢来。”
狗儿颤巍巍的点了点头,随后看着他,双手攥紧,神情缓缓坚定起来。
“算了!澜哥你要杀皇帝就杀吧,我给你打下手便是!”
“不过是区、区皇帝老儿罢了,杀便杀了!”
“他若是励精图治,护佑治下生民安居乐业,那要杀他,是我的不对。
可他不问朝政,剥削百姓,带着一帮子大奸臣害的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我就算杀了他,也是替天行道!”
徐澜有些意外的看了狗儿一眼,旋即目光往下瞧了一眼,轻咳一声道:
“你说这话时,腿若是不哆嗦,便更有说服力了。”
“澜哥!”狗儿羞愤的捂住脸,随后长叹一声,神情低沉的说道:
“杀了那皇帝以后,但愿天下能变得更好一点。”
“至少,如我这般的乞儿,再少一点,哪怕一点就好。”
听着狗儿这番无奈的哀叹,徐澜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似乎还从未问过对方的身世,只知道这少年是从汴京乞丐窝里逃出来的。
至于对方是怎么沦落到乞丐窝的,是被家人卖的,还是被偷被拐的,便不得而知了。
“狗儿,你可还记得你的父母?”
听到徐澜的问题,狗儿愣了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这方面。
不过很快,狗儿便摇了摇头,“我没有父母,我是孤儿。”
“但我自有意识起,便是被一个以做货郎的爷爷收养……
后来,等我稍稍大些,无忧洞的那帮乞丐来了。”
说到这里,狗儿的脸上露出一抹痛苦与悲伤:
“他们见爷爷衰老,见我孱弱,便抢了爷爷的铜板,还把我也拐走了。”
“爷爷自是不想我被拐,便拼命的阻拦他们……
结果便是,爷爷被他们杀了,而我也在后面的反抗中被挖了一只眼睛,胳膊也被割断了一条。”
徐澜静静的听完,神情平静到可怕的道:“那群乞丐,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他们必定会遭报应的。”
“上天收不了他们,便由我来收。”
狗儿闻言,用力点点头,“澜哥,我相信你!”
“不过……”
“不过什么?”徐澜看着他问道。
“在被澜哥你叫狗儿之前,我是有另一个名字的,那也是爷爷为我起的。
在咱们最开始相见时,我让你称呼的,就是这个名字。
只是当时你没听清,便以为我是叫‘狗儿’。”
“什么名字?”
“你重新说一遍,这次我定然能听清。”徐澜好奇道。
屋内,烛火星星点点,轻轻跃动着。
狗儿直视着对面的少年,抿了抿唇。
他缓缓开口:
“赵构。”
……
十月的夜风裹着寒意,从窗棂缝隙间渗入屋中。
檐角悬着的铜铃轻颤,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仿佛被这死寂扼住了咽喉。
青砖地面泛着冷光,映出雕花屏风扭曲的暗影,像蛰伏在角落的兽。
屋内。
烛火倏地一跳,将徐澜和狗儿的人影投在墙上。
徐澜在听到赵构这个名字的瞬间,只感觉头皮都在发麻,一种怪异至极的感觉自心头蔓延开来。
见徐澜极为少见的愣住,而且还是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愣住,这让狗儿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良久,他才眨着眼睛,小声道:
“澜、澜哥?这个名字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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