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表字

少女的眼眶还有被泪染成的红,此刻却盛满了笑意。

和她一起吧。

邬沉从未听过别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有很多人向他投诚,他们用的是共谋,或者收留。

一起这个词好像不太一样。

像是抛弃一切身份,仅仅只是两个并肩的人,为了某件事而走到一起。

邬沉不由得低声笑了笑:

“我和你,不是早就一起杀敌了吗?”

他没有再用孤的自称,祁逢也没有再说臣女,只是两个普通的人,难得做了一场真心的交易。

祁逢笑着偏开了头。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祁逢偶尔问他天上星星的名字。

“那颗叫太白。”

“这颗呢?”

“这颗叫辰星。”

几乎要将天上星星的名称都问遍,祁逢托着下巴问:

“殿下,你觉得是昨晚的星星亮还是今晚的亮些?”

邬沉眉峰轻挑:

“我没留意昨日的星星。”

祁逢忽地一笑:

“但我知道,昨晚没有星星。”

“殿下懂的知识比我多很多,但就这而言,我比你强些。”

邬沉知她打趣自己,望着天空笑道:

“是么?看来我得空的时候,还得多看看天上的星星。省的下次再被人问住了。”

祁逢也笑了出声。

邬沉看着星星,忽然想到件事:

“明日到了北楚,称呼便要改了。”

自然是不可以叫殿下的,但那叫什么,难道叫夫君?

正常夫妻应该以字相称,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童靖川和夏青的字。

祁逢若无其事地问道:

“那我应该叫什么?”

“可以叫我的字。”

反正久别还乡,他们连名都要不记得了,哪里还会记得表字。

祁逢有些好奇:

“殿下的表字,是什么?”

“景昭。”

祁逢觉得很有意思。

殿下的名是暗沉的,表字却是光明的,好像都很像他,像他独特的两面。

祁逢想得有些出神,邬沉问她:

“你呢?”

祁逢眨了眨眼:

“我的字也要说吗?”

邬沉淡笑:

“不愿意说就罢了。”

祁逢连忙道:

“并不是不愿。只是我的字是母亲在乡庄的时候起的,并不由祁家起,他们也不知道。”

“母亲给我起的字是玄烛。”

邬沉反应很快:

“月亮?”

玄烛是月亮的雅称,当年在乡庄,贺鸣秋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字。

毕竟当时,月亮是她们能看到唯一的景致。

邬沉垂眸:

“你母亲起的很好。”

祁逢见他低头,察觉他情绪变化,便靠近了些,打趣道:

“这样的话,殿下一抬头,便能想起我的表字。”

“殿下可不要忘记了我的字。”

邬沉望着她盛满笑意的眼睛,唇边不自觉地勾起:

“不会。”

你和你的名字,他都不会忘。

吹了晚风,见了星星,祁逢的心情好了很多,也终于有了些困意,邬沉便带着她回到了房间。

祁逢环视房间一圈,连张长椅都没有,她沉思片刻,从柜里再拿出一床被子,在床上叠起来。

邬沉见状不解道:

“你做什么?”

祁逢已经在床中央堆起了一床被子,她道:

“这里没有长椅,也不好打地铺,我们一起将就一晚吧,我睡里头殿下睡外头,中间用被子隔着。”

邬沉并不打算睡觉,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祁逢也很坚持,睡眠是很重要的。

最终,邬沉拗不过祁逢的软磨硬泡,还是在这床边躺下了。

屋里已经熄了蜡烛,此刻漆黑一片,夜深了,唯一的声响便是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邬沉的睡意迟迟未来,他躺在床上假寐。

安静了一会儿,邬沉忽然听的身边人唤他:

“殿下,你睡着了吗?”

邬沉没动,回答道:

“还没有。”

祁逢不说话了。

邬沉以为她有些后怕,他睁开眼睛,耐心问道:

“害怕吗?”

祁逢否认:“没有。”

“只是......”

邬沉追问:“只是什么?”

是担心他们卷土重来,还是......

祁逢说的都不是这些。

她声音轻轻,却鼓起了勇气:

“谢谢你,殿下。”

“又帮了我一次。”

说罢,趁邬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飞快转身,假装入睡。

须臾,耳边传来邬沉一声低笑。

祁逢埋下头,脸上红成一片。

不知道思绪飘了多远,她慢慢睡着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赶路,四人起了大早,早饭也带到了马车上吃。

甘南先给祁逢递了个肉包,顺口问道:

“哎对了,祁姑娘,那房间没有椅子,昨天你们怎么睡的?”

祁逢握着包子的手停在空中。

这该怎么和甘南解释呢?

邬沉帮她解了围:

“再问,今晚就让你尝尝睡地板的滋味。”

甘南哟了一声,打趣道:

“不是吧,堂堂摄政王睡地上啊?”

邬沉向他投去意味不明的眼神:

“今日孤还未练剑,再说话,孤不介意拿你当靶子使。”

甘南立刻换了话头:

“哎这家客栈的包子还可以哎,我拿两个给坐在外头的月萧尝尝。”

甘南走了出去,干脆和月萧一起坐着,看车夫赶马也比和里头那位坐着好。

邬沉倒了杯茶,看见祁逢手里的包子迟迟没动,他抬眼问道:

“不喜欢?”

祁逢轻轻点了点头。

她肠胃不好,早食不宜吃太过油腻的,只是方才甘南关心地递过来,她不能不接。

邬沉听她解释后,没有犹豫地,将那包子从她手里抽走:

“吃点别的。”

祁逢还没反应过来,邬沉已经咬了一口那肉包。

他居然不嫌这包子经了两人的手。

祁逢擦了擦手,拿起一块杏仁饼吃起来。

等用过早饭,甘南回了自己的马车,剩下两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祁逢觉得邬沉不像传闻那般不苟言笑,这是她很早就意识到的事情。

她发着呆,突然想到什么:

“殿下的表字,只有母亲知道吗?”

邬沉翻了页书:“差不多。”

他看了眼祁逢:

“不是和你一样么?”

祁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没再说话,邬沉却问道:

“祁家人不知道你的字,那平日都喊你什么?”

祁逢认真回答:

“哥哥喊我阿逢,至于其他人喊的什么,我没放在心上过。”

这回,轮到邬沉点点头。

两人又安静下来,直到马车停住。

昨日他们歇脚的地方离北楚已经没有多远,等到这一天的下午,他们便到了北楚边境。

全盛京盼我死,摄政王却教我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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