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沈望昕在医院休养,秦素芝便在医院照顾她。
宋嘉和沈望川也没回上河村,直接在宋家老宅住下。
趁着在县城,去医馆方便,宋嘉几乎一整天都泡在医馆里。
见识过叶大夫的厉害,她现在对叶大夫迷得不行,恨不得一下子将叶大夫的本事全部学到手。
军方那边已经抓到了那两名特务,沈望川这几天跟着周志远审问特务,也忙得不可开交。
只有晚上才能抽空和宋嘉一起去医院看看沈望昕。
这几天,齐卫国一直闷在自己的病房里,竟也没来找过沈望昕。
或许,他也觉得没脸见她吧。
倒是张桂花夫妇提着一篮子鸡蛋和一斤红糖,来看望过沈望昕一次。
一是为了道歉。
老两口觉得,如果那天张桂花不急着走,陪着沈望昕一起在卫生院,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二是为了劝和。
齐卫国是糊涂了些,但到底是受了耿小萍的蒙骗,也是可怜的很。
现在耿小萍已经遭了报应,老两口还是盼着沈望昕能回去,孩子没了还会再有,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沈望昕态度冷淡,只是客气地应了几句,便借口身体不舒服,让秦素芝送两人离开了。
还将两人带来的东西,一并送还。
对齐卫国,她已经没有丝毫感情了。
说不上恨,也说不上爱,只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往后,她只想好好活着,孝敬娘,报答三哥三嫂。
出院这天,周志远特意开着吉普车来送沈望昕。
宋嘉中午从医馆出来,也和沈望川赶到医院。
沈望昕被包裹得很严实,流产是小月子,着了风,同样会落下月子病。
周志远帮着把东西拿上车。
沈望昕坐进车里,沉默片刻后,说:“娘,三哥三嫂,我想今天就去把婚离了。”
大雪天,进城的路不好走,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来。
她不想再等了,一刻也不想。
沈望川点点头,转身对车外的蔡明和张强说道:“帮忙把齐卫国扛下来。”
秦素芝坐在一旁,眼眶微红,却没有说话。
她只后悔没有早点答应沈望昕离婚,否则也不会让她去鬼门关走了一遭。
蔡明和张强很快就把齐卫国抬了下来。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灰败,眼神颓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走路一瘸一拐的,全靠蔡明和张强架着。
见到沈望昕,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也没有任何挣扎,任由两人将他塞进车里,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倒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到女方一大家子陪着,男方却是被架着进来的,忍不住皱了皱眉。
抬头问齐卫国:“你是自愿离婚的吗?”
齐卫国这才抬起头,喉咙许久没说过话,声音干涩、粗粝,“是……”
他艰难地接过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却是划开了两人之间最后的牵连。
手续办完后,齐卫国突然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沈望昕:“小昕……”
沈望昕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对不起……让你遇见这么差劲的我。”齐卫国声音很低。
沈望昕没有回应,迈步朝门外走去。
外面的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地落在肩头。
宋嘉上前拉过她的手,“走吧,回家。”
“好,回家。”
沈望昕嘴角微微扬起,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她很庆幸,离了婚之后,还有家可回。
沈望川坐在车里,望着民政局斑驳的外墙,眼底有些焦灼。
结婚申请报告已经交上去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批下来?
蔡明和张强还有事要忙,就没有再跟着,周志远开车送他们回去。
到了公社,沈望昕开口:“我想回齐家一趟,收拾一下东西。”
她之前回家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很多东西没收拾。
这两年,她每个月都给耿小萍15元当做伙食费,实际上哪里吃了这么多?
她要全部拿回来。
“是该拿回来。”宋嘉也点头。
车子拐了个弯,朝齐家开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野种!跟你爹娘一个德行!”
“好的不学,学人偷东西!吃了也不怕烂肠子!看我不打得你吐出来!”
车子开近,几人才看清是栓子正被一个妇人抓着,用火钳子抽。
栓子被打得呜呜大哭,“你敢打我!等我娘回来饶不了你!呜呜呜……”
“还你娘呢?你娘在外面偷汉子、谋杀亲夫,她已经被枪毙了!”
“你就是杀人犯生出来的野种!”
耿小萍推了齐卫东下河,一头撞死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
陈大勇虽说没有参与杀人,但知情不报,又乱搞男女关系,被公安判了五年劳改。
这些天,栓子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又不会做饭,饿了就去人家家里偷东西吃。
今天,牛婶子家抓了一条鱼,准备炖了给坐月子的儿媳妇下奶。
她家儿媳喝了一半,剩下一半,准备晚上吃,结果全进了栓子的肚子。
牛婶子气得不行,这才逮着栓子打。
车子停在齐家门口,宋嘉和沈望昕从车上下来。
那边看热闹的邻居们纷纷转头看过来,对着沈望昕指指点点。
有人眼里带着好奇,有人带着关切,更多的是八卦。
但见沈望昕是从军用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大家子人,也没人敢上前搭话。
牛婶子实在气不过,提着火钳子就冲了过来:“卫国媳妇,你回来的正好!你看看你家栓子干的好事!”
她指着地上被打得缩成一团的栓子,声音尖利,“我刚抓的鱼,还没吃两口,全让这小兔崽子偷吃了!”
沈望昕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栓子,栓子鼻青脸肿,正用袖子擦着鼻涕。
她转头看向牛婶子,“牛婶子,我已经和齐卫国离婚了,今天就是回来收拾一下东西。”
“啥?离婚了?”牛婶子一愣,火钳子差点掉在地上。
周围的人群也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是啊,离了。”
沈望昕从口袋里掏出离婚证,展开给牛婶子看了一眼。
“齐家的事情我不会再管,更何况栓子害得我流产大出血,我巴不得你打死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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