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挽救生命

一句少夫人来了,叫小院里的人都住了声,只有那挨打的年轻妇人心如死灰,麻利的跪在一边。

见自己老子娘见了少夫人,竟还好端端的站着,那神情更是一脸孤傲和不屑,德顺心里陡然一紧,自己的娘是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当年在陆老夫人房里伺候过半年,便觉比任何人都要体面了……

虽说府上的主子们和善,遇到年纪大的奴才不会动不动让跪,但今天不一样啊,少夫人初次来,又是新夫人理事来了,一个奴才敢不给其颜面?哪儿来的底气?

陈稚鱼的目光将院子打量了一眼,确实是较齐全的院子,松散点儿的话,能住下**人不止,看起来,是体面的老奴仆了。

卞婆子眯着眼打量着眼前脸生的新少夫人,大少爷成婚时,她不在京错过了,自然是第一次见少夫人,福了个欠身礼,身形挺的板正,眼眸也目不斜视,浑然是很有气势了。

跟在陈稚鱼身边的庆婆子、田嬷嬷,还有后头陆夫人不放心,让跟来看着的玉书,都是府中老人,都晓得这卞婆子德行,庆婆子见状,低声在新少夫人面前说道:“六年前老夫人丢了一魂,府上请了许多名医来,治的老夫人瘫在床上近半年的时间,卞婆子就是那时候,手脚勤快又利索,在老夫人房里伺候病中,直至痊愈,夫人和老爷极重孝道,对曾伺候过得奴才都格外施恩。”

陈稚鱼便明了了,原来,底气是从这儿来的。

也难怪此事陆夫人会让自己来处理了,自己脸生,对府中的下人了解不全,要是陆夫人来此,依规矩处罚,这老仆若嚷嚷着自己曾侍奉老祖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云云,还真能将陆夫人架那儿了。

高门贵族最是注重名声,若落下个苛待伺候老祖宗身边老仆的名声,被好事者参上一本,于面上无光也就罢了,于太师和大少爷的仕途也会有影响。

而自己这个一问三不知的新妇来处置,依法办事,处理的重了,能镇住下头的小鬼,届时陆夫人再以她不知情为由,大惩小戒一番也就罢了,但若是处理的轻……

陈稚鱼心底暗暗冷笑一声,旁的事也就罢了,此事还真不能放过。否则,漏了这一条口子,将来所有自觉有体面的仆子丫鬟都可钻这空子了,主子还有何威严可说?陆府还有何规矩能立得住?

说到底,就是让她来当这个恶人罢了。

想通了关窍便也知该如何应对。

看了一眼那庆婆子,心里头暗暗记下这个同自己说明关系厉害的人。

面对那老妇隐隐的不敬,陈稚鱼目光都没多给一分,指了指德顺和年轻妇人,让他们都起来,而后才说:“带我去看看那小姑娘。”

两人站起身后俱是一愣,连同跟随而来的几人也都是一惊,不知少夫人这大清早的来处理这晦气事就罢,怎还要去看死人啊?

德顺与年轻妇人又忙跪下,那年轻妇人声音哽咽,道:“小妹是大清早断的气,人没了……少夫人千金贵体,莫要进门染了晦气。”

陈稚鱼神色如常,微仰着头,目不斜视:“我不看重这些,带路吧。”

后头的玉书微微蹙眉,不解的拉了拉母亲的袖子,得了母亲一个警告的眼神,虽是不明白这位少夫人唱哪出,但还是安静了下来。

德顺一咬牙,站起来引路:“少夫人这边请。”

陈稚鱼跟着他去了一间较逼仄的小屋,屋里就一张床,那小女孩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一直紧紧跟着的庆婆子本以为少夫人只是看一眼,哪知她竟上前去伸手去探查,正要阻拦,田嬷嬷拽了她一把,微微摇头。

跟在后头进来的卞婆子见此情形便蹙起眉头,声音端着不甚恭敬:“少夫人,死人晦气,您还是莫要近身。”

此时,陈稚鱼已经俯下身去,细细的探查眼前这个小女孩的症状,掰开她的嘴,眼皮,又细细看她的手指,末了,并拢食指与中指,在她脖子处细细探脉。

须臾,眼眸从方才的凝重瞬间放了光彩,冲身后的唤夏说:“快去请府医!”

一声,振聋发聩。

屋内所有人皆怔在原地,做什么要请府医?人都死了,只管一口薄棺下葬就是,请府医,难道是……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年轻妇人,闻言嚎了一声,跪趴在床边,一双眼看着床上的女孩都要哭出血泪了。

陈稚鱼手一挥,只让鸿羽留下,其他闲杂人都退出去,本身这屋里也挤不下,人一多更是抢的空气都稀薄了。

卞婆子还不知怎么了,只晓得这少夫人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要看一个死人,刚要吱声,一边的德顺手疾眼快将她一把拉了出去。

“娘您行行好,小妹说不准还有救……”

“放你娘的屁!人都没气了还有什么救?”

庆婆子听不下去了,上前去狠狠推了她一把,恶狠狠道:“贼妇!等少夫人看完,若真有别的问题,你就等着吧!”

人命关天的事,竟也敢胡闹?

此处暂且不提,里头鸿羽腿肚子都在打哆嗦,不敢往床上看,陈稚鱼回头时才发觉她紧张的满头是汗,便知她是心里头害怕。

“不用害怕,人还没死。”

鸿羽“啊”了一声,人呆呆地,也没问什么,这几个丫鬟里,属她最是沉默寡言,寻常不爱多话,也不爱多问。

不过多时,唤夏几乎是拽着府医一路跑进来的,来了以后没有废话,陈稚鱼立刻说清了那小女孩的症状。

“口乌眼灰,舌僵指甲青,应是误食了什么相冲的,陷入了假死症。”

那府医忙上前去,几经探查,又拔出几根银针,刺入女孩脑中,臂上,还有心口处的稍下一些的地方,又过了几息,床上的人忽然猛抽了一口气,吓得鸿羽尖叫一声,差点以为诈尸了。

陈稚鱼却笑了,那府医从阎王爷手中将人抢回来之后,也露出了笑意,将针收了起来,转过头看向少夫人,目光微闪,满是敬重和欣赏。

“不想少夫人,还有这等才干,若非少夫人警觉,这姑娘入了土,就真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陈稚鱼只点点头,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那些年跟着师父,即便许多病症没有亲手接触过,也都听师父讲过。

“不过是凑巧运气好,此事还请你保密。”

府医点点头,自晓得闭上嘴巴,后又提醒门口的德顺:“你妹妹还没有好全,你得跟我回去抓几副药,让她每日三副,一顿不落。”

屋外的人早就呆住了,不是说人都死了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又开始喘气了?那卞婆子更是满脸不可置信,一直说道:“这不可能!我亲手摸过,早就没了气息,浑身也在发冷,明明就是死了,怎么会……”

陈稚鱼看向她,眼神冰冷:“寻常人家的孩子,若是突发恶疾,即便探不到呼吸,第一反应也该是去请大夫,今日若非我多了个心,你的女儿就真是要被你亲手害死了。”

卞婆子神色呆滞,神色古怪,嘴里喃喃:“这……我真以为她死了才答应给人家配阴婚的,如今可怎么好?这活死人也不吉利啊……”

陈稚鱼对田嬷嬷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走了出去,去到堂屋,坐在上首,等人进来。

她是学医的人,也曾用自己的本事也好过一些病人,医者仁心,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她当然会先看一看出事的人,即便是真死了,也要尽自己所能,探清死因,是否真的是突发恶疾,还是……人为。

懂医术的人又怎会害怕死人晦气呢?

如今救了一条人命,她心中是激动的,但激动之余,最最重要的,还在眼前,在这个卞婆子身上。

卞婆子被带了进来,心里有些失魂落魄的,但见上头脸嫩的少夫人,一时挺直了脊背,满是皱纹的脸上,是不可一世的孤傲。

“大胆卞金花!你可知错?”

陈稚鱼目光倏地冷了下来,直直看向站在中央的老婆子。

从未见她如此急言令色,就连一路跟过来的唤夏都被镇住,也是一瞬,立马跟着自家姑娘,狠狠地瞪着那老婆子。

卞婆子也没想到,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夫人吓唬起人来,竟这么有气势,那双眼分明是柔和的,可此刻却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令人惧怕。

虚了一瞬,卞婆子忙辩解:“这…老婆子我也不会医呀,谁晓得她只是病了。”

这一回压根不用陈稚鱼自己开口,唤夏作为她的左膀右臂,就替她说出了口。

“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方才少夫人就说过,若遇急症,即便是误判死亡,也该请大夫来看看,而你草草就要下葬,给人配阴婚?你当我们少夫人是闲得慌来管你家破事,若非你做的这么缺德,能见到少夫人?”

那卞婆子还从没叫一个小辈这样劈头盖脸的斥骂过,一时老脸通红,一股气陡然而生,竟叉起腰来,张开嘴唾沫星子横飞。

“你个小蹄子,还敢教训起我来了?我在府上伺候的时候,还不知你在哪里混,莫不是仗着新夫人的势,便不把我们这些积年的老仆放在眼里了?”

……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