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夫人的这串嘲讽,落在边嘉佑和白悠悠的耳朵里,两人皆是一僵。
白悠悠是怕。
她能感觉到边嘉佑还搭在她胳膊上的手指倏地收紧,她没由来地心下一慌——
刚才只顾着意气用事,完全没有想过这番话让边嘉佑知道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边嘉佑要她发了毒誓的,永远不能离开她。
否则……
想到边嘉佑整治她的那暗无天日的两天两夜——那间没有窗户的昏暗房间、脚踝上那凉意渗到骨子里的锁链,
还有……一遍一遍用身体教会她服从的男人。
白悠悠忍不住向后缩在宽大的沙发里,垂下的睫毛盖住了她眼底的心虚和仓惶。
边夫人看着边嘉佑骤然冷了眼神,就知道这一状告对了。
这白悠悠还真的是不识好歹,不知道有多少S城的名媛千金挤破头想要嫁进边家,光是拐弯抹角想要上来牵线搭桥的饭局她都不知道推了多少。
“你听听她这话说的,好像嫁到我们边家多委屈了她似的,”边夫人边夫人一边冷笑,一边偏过身,不愿拿正眼瞧躺在沙发上一副病歪歪样子的白悠悠,
“这话传出去,还以为是你把她抢来绑在身边的。真是笑话!”
边嘉佑僵着的背影终于动了动,他望向白悠悠的眸子里藏着千回百转的莫测情绪,每一种都沾染着淡淡的哀愁。
边嘉佑看得出白悠悠在害怕她——她那副眉目低垂,尽可能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样子,就像是个把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
滑稽可笑。
边嘉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轻轻的一笑,把他那储满了苦涩和心酸的胸腔震出了一个小口子,那些叫他平日里拼命压抑在心底的黑暗情绪泊泊地往外涌出来。
“您说对了。”边嘉佑的视线仍然留恋在白悠悠的身上,话却是对身后的边夫人说的,
“这个女人,就是被我抢来的。她不爱我,总是要从我身边逃走,我就只好一次又一次把她给抓回来。”
边嘉佑很小心地用手指轻轻抚摩过白悠悠额头上那一小块红色印子,想来是刚才晕倒的时候磕到哪里了,
就只是这样一个磕碰,都叫边嘉佑的心脏生出尖锐的疼痛。
“妈,你不要再为难她了。从来都不是她勾引我,是你儿子霸占了人家。你不会想知道,为了把她留在我身边,我都做了些什么。”
边夫人听着边嘉佑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晕,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边嘉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被边嘉佑抢先一步堵了回去。
“我很快会让边怀仁那个老东西知道他今天得罪了他得罪不起的人,”边嘉佑的神色彻底冷了下去,
对于这个一而再不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的母亲,他也渐渐没了耐心,
“如果你实在和悠悠处不来,我以后绝不会再带她出现在你和爸的面前。”
“至于孩子的事情,这是我和白悠悠之间的问题。对我而言,我只要她就够了,生不生孩子,我根本无所谓……”
“啪——”
边嘉佑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边夫人已经抬起了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边夫人这一巴掌使了全力,直打得边嘉佑偏过了脸去。
“边嘉佑!”边夫人气得手都在发抖,她看着自己从小精心培养的儿子,只觉得失望至极,
“你敢不生孩子试试看!”
她抬着哆嗦的手指,冲着边嘉佑的鼻子就是一顿好训:
“你以为边氏集团是你打下来的江山?!那是你爷爷和你爸爸的心血!还有如今你坐的这个位置,是多少人付出了心血才把你一路托举上来的?你倒好,一句轻飘飘的不要孩子,以后你打算找谁来接手边氏?!”
“我看你是让这个女人迷昏了头,你失心疯了!”
边夫人也是出身名门望族,从小就对权利名望耳濡目染,她说的并非气话,这一番话句句都是正中红心。
生在这样的大家族,除了别人眼里的荣耀,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身不由己。
她不是没有年轻过,自然也经历过那些让人迷了眼的风花雪月,
可是,责任就是责任,在结婚的时候她很清醒也很顺从地接受了属于她的命运——为了家族利益,嫁给边仲权。
边嘉佑觉得好似被边夫人一巴掌从混沌又疲惫的黑梦中叫醒了,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许多混乱的场景,像是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地在他的大脑里切换——
边氏集团大楼刚建成时的剪彩仪式、边怀仁被踢出董事会以后跑到家里来大闹天宫的场景、他和边仲权一起在港城为边氏敲钟……
边夫人说得对,边氏集团不光是父辈的心血,也是他的心血,
为了让边氏走到今天这S城无人可撼动的位置,边嘉佑付出了常人所无法估量的代价。
“是我冲动了。”边嘉佑用舌尖舔了舔被牙齿磕破的口腔内部,带着咸味的血腥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孩子的事,我会看着办的。等她身体再好些的时候。”
白悠悠的手指紧紧掐进身下沙发垫子的皮革里,指甲几乎要将那柔软的真皮都划出口子——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讨论着她人生里的重大事项。
凭什么这令人厌恶的一家人,总是那么随便就替她做决定?!
把她当牲口么?竟然连自己的子宫都不能做主!
外面传来了哄闹的声音,好像是孩子要开始抓周了。
边夫人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很快恢复了贵妇惯有的体面仪态:
“你今天就带她回去吧,这副样子也不适合再出去见人了。至于生孩子,你们给我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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