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一夜辗转反侧,直到天色微亮才勉强合了会儿眼。她对着镜子打粉底,却仍然盖不住眼下的淡青色。
“你怎么开始戴眼镜了。”白悠悠走去岛台坐到边嘉佑的对面,顺手拿过他喝了一半的咖啡抿了一口。
缺觉导致的头昏脑胀,她很需要咖啡来醒神。
边嘉佑瞥了眼沾上女人唇膏印子的咖啡杯:“嗯,眼睛发炎了。”语气带着些苦恼,“看着很奇怪吗?”
白悠悠有些心虚地摇摇头,却不由自主地把他同“斯文败类”四个字联系到了一起。
边嘉佑的手指将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盒子不小,白悠悠抽开绑着的缎带,打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璀璨夺目的蓝宝石项链。
作为主石的蓝宝石尺寸惹眼,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对上她惊讶的表情,边嘉佑唇角一勾:“送你。”
隔着镜片,男人幽深的眼神莫测:“别傻到拿去卖,外面可不会有人出这个价。”
这条项链,就是他让林昭花了六百万高价从吴家的拍卖会上拍回来的那一条。
林昭的一掷千金经过一夜的发酵已在圈子里传了开来,说是不知道哪个有钱的冤大头花了这样的冤枉钱。
白悠悠脸上讪讪的,她的确拿了不少边嘉佑送她的东西拿去卖。
她很需要钱,留在边嘉佑身边也是为了钱。
白氏夫妇的突然离世按道理可以了结资不抵债的部分,偏偏天意弄人,白悠悠当年为白氏的贷款签了连带担保责任书。
这样一来,只要她活着,这份债务仍然有效。
“白小姐,你还算幸运的。”银行的负责人是个已经开始秃顶的中年男人,职业化的笑容背后是藏不住的精明与算计,
“既然有一家实力雄厚的公司愿意为你做担保。不如你想想办法,让他们直接帮你还清这笔债务?至于剩下的部分,你和对方再另行协商慢慢还清,对你来讲岂不是更轻松?”
他口中的那家公司,正是边嘉佑名下的。
边嘉佑在知道白悠悠被银行追债后,第一时间就派林昭出面去和银行谈,用自己名下的公司替她做了担保。
但是他从来没有开口提起过银行提供的这个“更轻松”的方案。
对边嘉佑而言,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他之所以不愿意一次性替她偿还的理由,白悠悠心知肚明。
不过,边嘉佑还是多虑了。
即便没有银行的催债,白川的医疗费才是真正让白悠悠喘不过气的东西。
银行的账单总会有结清的一天,但是只要白川活着,巨额的医疗费就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她,跑不了。
白悠悠把盒子盖上,嘴角扬起浅淡的笑:“谢谢,我很喜欢。”装作听不出男人语气里若有似无的嘲讽意味。
拿人手短,她没必要在边嘉佑面前装模做样,只会让自己显得可笑。
阿杰的眼睛透过后视镜流连在后座的白悠悠,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一上车便没什么精神,懒洋洋地靠在车窗边。
这是昨晚被边嘉佑欺负得狠了?
想到这里,他的喉结轻微滚动,目光不受控制地停留在她没有什么血色的唇瓣上。
他的手指收紧了方向盘,躁动的瑰色遐想像是发作的毒瘾浸入了他的骨头缝里。
车子驶到熟悉的路口,阿杰的嗓音已带上沙哑:“到了。”
白悠悠照例不把他当作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只拿起包,推门下车,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男人晦暗的眼神目送着白悠悠往画廊走去。
“昨天他们两个是在哪里碰上的。”边嘉佑点了根烟,抬起的指间火星一明一灭。
阿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紧,视线掠过后视镜:“是从吴家的拍卖行一块儿走出来的。”
边嘉佑点点头,吐出一口薄烟,烟雾缭绕间,他微微阖着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白悠悠只说要加班,从来没和他提过要去什么拍卖会,她有事瞒着自己。
阿杰见边嘉佑迟迟没有回应,心里发虚,透过后视镜观察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老板,我是不是多事了?”
边嘉佑的身子往后靠在座椅里,指尖的烟灰簌簌落下,他掸了掸西裤上的烟灰,语气温温的:“你做得很好。”
林昭把整理好的几份求职候选人的简历放到了边嘉佑的桌子上。
“老板,这几个人今天都来面试了,现在季经理正和他们聊着呢。如果您看有合适的,待会儿让他们直接过来和您聊聊?”
‘天际壹号’急需更多人手,边嘉佑让人事部给项目的各个部门物色适合的人选。
边嘉佑伸手拿过那叠简历,随手翻了几页,又扔回桌上:“我会看的,你先出去吧。”
林昭应了声正要往外走,不经意瞥到了边嘉佑桌上的一份岗位调动书。
他的眼皮一跳,上面写着的好像是自己的名字?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老板……”林昭压下不安,试探性地开口,“您要调我去别的地方?”
他跟在边嘉佑身边这么多年,才一步步爬到了现在这个特助的位置。公司里哪里还有比现在更受器重的岗位?
边嘉佑眼皮一抬,似笑非笑地示意他把文件抽出来看。
林昭吞了口唾沫,拿过那份文件细细看了起来。
他没有看错,这的确是一份要把他调去一家二线城市分公司的调令——甚至连到岗时间和职务都写得清清楚楚,就差边嘉佑最后一个签名了。
林昭的脸顿时僵住了。这和变相发配有什么区别?!
他抬头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冷:“老板,我是哪里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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