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星斗燃命

青铜门重铸后的第七日,九州天穹被灰紫星瘴笼罩。瘴气所过之处,草木枯骨生瞳,河流倒悬成瀑,青州城墙上的血迹凝成《篡命经》箓文,活人触及即化傀奴。凌烬立于不周山巅,烬天剑插于岩缝,剑锋淌落的银血渗入地脉,勉强维系着最后三千里净土的灵气。

白璃的龙骸盘踞山腰,逆鳞处那道纯白门影忽明忽暗。她龙爪扣住山岩,神识刺入凌烬识海:“星瘴核心在北极墟——玄机子以寿元为柴,重启了星斗阵!”

话音未落,天穹裂开九道紫痕,星辰如泪坠世。每一颗陨星坠地,皆化为一盏“命灯”,灯芯跃动着玄机子的残魂。凌烬的烬瞳骤然紧缩——那些命灯排列的轨迹,正是当年天机阁炼化山河印的“九曜噬魂阵”!

北极墟深处,玄机子的身躯悬浮于星斗阵眼。他的黑袍早已褴褛,裸露的脊骨上刻满《篡命经》,每道经文皆延伸出一条灰金傀丝,连接着九千九百盏命灯。

“阁主......你当年在我脊骨刻下傀纹时,可想过今日?”玄机子癫笑,指尖燃起青焰。火焰顺着傀丝蔓延,命灯接连爆裂,灯芯中的残魂化为星砂,注入阵眼中央的山河印母体。

母体表面的裂纹渗出黑液,却凝成饕餮虚影。那虚影不再凶暴,反而跪伏于玄机子脚边,獠牙轻触他枯萎的手掌:“主人......阵成之日,便是您魂归星海之时。”

凌烬的烬天剑劈开星瘴,剑锋触及北极墟结界的刹那,九曜噬魂阵反噬。虚空浮现天机阁炼印池的幻象——池中翻腾的不再是龙脊,而是他被石化的残躯!

“玄机子,你连自己都炼成了阵眼?”凌烬的银焰左瞳炸裂,烬脉自七窍喷涌,硬生生在结界上灼出裂痕。白璃的龙骸趁机撞入阵内,逆鳞处的纯白门影照向山河印母体。

母体剧震,黑液逆流。玄机子的脊骨突然断裂,他呕出混着星砂的黑血:“凌烬......用山河印......镇住饕餮命脉!”

凌烬握住山河印母体的刹那,掌心皮肉尽腐。印身裂纹中探出灰金触须,直刺他心脉——那竟是初代阁主的神识寄生体!

“你以为玄机子当真叛逃?”触须中传来冷笑,“他不过是我养了万年的‘阵引’,专为诱你入局!”

白璃的龙爪撕碎触须,纯白门影笼罩母体。门内浮出骇人真相:玄机子的脊骨深处埋着一枚“傀心种”,正是此物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叛逃者,实则一举一动皆在阁主算计中!

“杀了我......”玄机子的瞳孔逐渐灰金化,“傀心种要醒了......”

凌烬的山河印压住玄机子天灵,神识顺着傀丝逆流而上。

万年前的记忆如毒藤绞缠——

少年玄机子被按在炼印池边,阁主的指尖剖开他的脊骨。傀心种埋入的瞬间,他的瞳孔映出未来:自己盗印叛逃、助凌烬弑天、最终燃命启阵......所有“自由意志”,不过是阁主写好的命轨!

“好狠的棋......”凌烬的烬瞳淌出血泪。山河印母体突然暴走,黑液凝成阁主本相,獠牙咬向玄机子脖颈:“逆徒,该归位了!”

玄机子的脊骨彻底碎裂,傀心种破体而出。那种子形如婴胎,额生九目,张口吐出十万傀丝,缠绕星斗阵所有命灯。

“以阵养傀......以傀饲阵......”玄机子残躯化为星砂,汇入凌烬的山河印,“凌烬......用我的魂......斩了这局!”

白璃的龙骸盘成阵图,纯白门影洞开。凌烬将山河印插入门缝,母体黑液与玄机子的星砂交融,凝成一柄“烬魂刀”——刀身刻着弑天经,刀刃流淌混沌血!

烬魂刀斩落,傀心种尖啸炸裂。星斗阵崩解产生的冲击波横扫九州,饕餮虚影寸寸湮灭。北极墟坍塌成渊,渊底浮出一块无字碑,碑面映出玄机子最后的残影——

他立于星海间,脊骨重生,黑袍如墨,掌心托着一枚纯净的傀心种:“凌烬......下一局......别再信任何人。”

白璃的逆鳞突然灼热,纯白门影中传出龙吟。凌烬回首,见青州苍穹的星瘴散尽,无数银雨洒落——雨滴中蜷缩着新生的魂魄,额间皆无逆鳞,掌心却有星砂流转。

星斗阵崩解的余波中,北极墟裂渊深处浮出一块血色石碑。碑面刻满初代天帝的脊髓残纹,每一道纹路皆渗出血珠,凝成“弑天者”三字。凌烬的烬天剑插入碑前,剑身银焰忽明忽暗,映出碑底骇景——

十万具修士尸骸堆叠成塔,塔顶端坐着玄机子的无头残躯。他的脊骨如虬根般扎入尸塔,灰金傀丝从骨缝中钻出,缠绕着每具尸骸的瞳孔!

“这才是星斗阵真正的阵眼......”白璃的龙骸低吟,逆鳞处的纯白门影骤然黯淡,“他以自身为媒介,将修士亡魂炼成了‘傀脉’。”

凌烬的灰金右瞳渗出黑液,指尖触及碑文。尸塔突然震颤,玄机子的残躯抬手一指,傀丝如暴雨倾泻,贯穿凌烬的胸膛!

傀丝缠身的刹那,凌烬的神识被拖入尸塔核心。

这里是无边血海,海面浮着无数青铜棋盘。每张棋盘两侧对坐着凌烬与玄机子的虚影,棋子皆由修士亡魂所化。

“星斗燃命,不过是一局未尽的棋。”玄机子的声音自血海深处传来。他执黑子落于天元,棋盘上的亡魂突然暴起,化作饕餮虚影扑向凌烬。

白璃的龙爪撕裂血海,逆鳞银焰灼烧棋局:“他的魂早与傀脉同化......破局需焚尽所有残棋!”

凌烬的烬天剑劈开棋盘,棋子炸裂的星砂中却浮出更深的真相——每一局残棋,皆是玄机子被傀心种操控的“人生切片”!

尸塔内部,玄机子的脊骨蜿蜒成无尽回廊。廊壁镶嵌着天机阁历代阁主的头颅,每一颗头颅的舌根皆刻着《篡命经》。凌烬的银焰焚毁廊壁,灰烬中却浮出字迹:

“傀心非种,人燧为柴。弑天者死,弑天者生。”

回廊尽头,玄机子的头颅悬浮于血池之上。他的颅骨裂开,脑髓中蜷缩着初代阁主的残魂,手中捏着一枚未落的黑子:“逆徒,你以为燃命便能破局?此子......才是终章!”

黑子坠入血池,池水沸腾。池底浮出一具银龙骸骨——竟是白璃前世的尸身,逆鳞处插着初代天帝的脊髓剑!

脊髓剑离鳞的刹那,白璃的今世龙骸骤然僵直。灰金傀丝自剑身蔓延,将她的逆鳞与凌烬的烬脉相连!

“你的烬脉......本就是为她准备的棺椁。”初代阁主的残魂尖笑。凌烬的右臂不受控地抬起,烬天剑直指白璃心口。银焰与黑液在剑锋交缠,撕裂星海的尖啸声中,白璃的龙爪却主动迎向剑刃——

“凌烬......斩断傀脉!”她的逆鳞炸裂,星砂裹住剑锋,生生劈开自己与凌烬的魂契!

魂契断裂的反噬席卷尸塔,十万修士亡魂哀嚎消融。玄机子的脊骨寸寸崩裂,初代阁主的残魂被星砂卷入血池。池底浮出一扇青铜门虚影,门上刻着凌烬与白璃的弑天血誓。

“用我的魂......封门!”玄机子的头颅突然开口,灰金傀丝尽数没入门缝。

凌烬的山河印压住门扉,饕餮虚影自门内尖啸冲出,却被白璃的龙骸一口咬碎。

门扉闭合的刹那,血池干涸。尸塔化为星砂,凝成一块无字碑,碑面映出玄机子最后的微笑:“这一局......终是我赢了阁主。”

青州苍穹降下银雨,雨滴触及焦土,竟生出琉璃般的城郭。新生婴孩爬出瓦砾,额间无鳞,掌心星砂流转。他们仰首望天,瞳中映出星海倒影——

那里悬浮着凌烬与白璃的虚影,烬脉与龙魂交织成网,网住所有青铜门碎片。

“弑天者成了守门人......”白璃的龙骸盘踞星砂城巅,“或许这才是天道真正的残局。”

凌烬的灰金右瞳渐复清明,山河印母体化为齑粉,随风散入新生城池的每一寸砖瓦。

三月后,极北龙冢。

初代天帝的脊髓剑突然浮出冰层,剑身缠绕着灰金脐带。冰下传来童声嬉笑:“爹爹,门外的棋......更好玩呢。”

海底归墟,纯白门影再度洞开。门缝中伸出一只婴孩手掌,指尖轻点虚空——

十万星砂城池同时震颤,每一块砖瓦皆浮现青铜门纹!

星砂城池的地底深处,琉璃砖瓦下浮出虬结的灰金脉络——那是凌烬的烬脉残根,穿透九千里地层,直抵归墟海眼。白璃的龙爪刺入根系,窥见骇人异象:每一条根须末端皆缠绕着青铜门碎片,碎片中渗出粘稠的“门骸胎血”,正将城池地脉染成灰金色!

“这才是初代阁主的终局......”白璃的逆鳞灼痛,神识穿透胎血,“他以城池为胎盘,要重生为‘门骸之子’!”

凌烬的烬天剑劈开地脉,剑锋触及胎血的刹那,血中浮出无数婴孩面孔——他们的瞳孔与他一模一样,齐声呢喃:“爹爹......为何不让我们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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