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软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叶云初。
她跟着海棠绕过回廊,过桥又过假山池塘,这才到了叶云初的院子。
进门就和别处格外不一样,院子里栽种的梅花已经有了花骨朵的雏形,竹林倒是翠绿,还随风轻摆。
梨软软低头不敢再看,随着海棠走进正堂。
又到书房,淡淡书卷笔墨的味道,混着让人清心的檀木香。
梨软软不等叶云初发话,就已经一头跪了下去,扑通一声倒是结结实实。
半晌,见叶云初没开口,海棠已经退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林落进敞开的木窗,在地上投射出水墨画一般的剪影,很有诗情画意。
梨软软却没由来害怕这样的雅致富贵,因着这书房的主人。
梨软软绞尽脑汁,冷汗直流,也不敢伸手去擦,憋了半晌,憋出来一句:“世,世子爷........”
“不知.......找奴,何,何事?”
梨软软磕磕巴巴,嗓音都发颤才能完整说出句嗓音如蚊的话。
要不是叶云初耳力过人,都听不清。
现在知道怕了,把圣上御赐的料子裁了做成荷包满大街售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叶云初正在练字,笔也没停,丢了个荷包到梨软软跟前。
梨软软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显然认了出来,脸都白了,更是趴在地上不敢吭声了。
叶云初见她哆嗦的模样:“现在知道怕了?”
这京城那么大,她就卖几个荷包,怎么就被叶云初发现了。
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吗?可是她也不算是做亏心事。
梨软软试图解释:“奴,问,问了,说,说不要了。”
叶云初嗓音淡淡:“问过我了?”
梨软软额头冒汗,快急哭了,摇头。
叶云初站在梨软软身前:“知道我这件衣裳多少银子吗?”
“把我,卖了,也,还不起.......”
叶云初气笑了:“你倒是识时务,卖了多少银子?”
梨软软没敢隐瞒,这本来一查就清楚的事情:“十,十两。”
“十十两,一百两?”
叶云初的嗓音带着玩味,梨软软却吓坏了,也不结巴了,赶紧解释:“十两,多,一个铜板,没有。”
叶云初盯着她,随后将她拽起来,变成他坐着,她站着低头。
他问她话:“你是个结巴?”
“不,不是。”
“那你结巴什么?”
“胆小。”
“你怕什么?我会吃人?”
梨软软一五一十:“怕.......死.......”
叶云初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又放下茶盏,清脆一声响,上下打量她半晌。
突然朝她伸手。
梨软软扣紧了手指。
叶云初的嗓音冷淡:“拿来。”
这是跟她要银子呢,别人当通房主子赏银子,她当通房受罪一个晚上,还要倒给他找银子。
梨软软窝窝囊囊,从鞋袜里拿出最后的三两银子,想了想,放在身上擦了擦,又掏出一块帕子,包着双手递了过去。
叶云初看她小动作还挺多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看着她帕子里的三两碎银子,却没有伸手接。
而是盯着她包银子的帕子,这料子还是眼熟得很。
梨软软手一哆嗦,忘了,她的帕子也是他那件衣裳改的了........
一时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想收回来,又不敢动。
就在她局促不安的时候。
叶云初伸手,用帕子包住那三两银子,拿走了。
梨软软见他真的拿走了,手都抖了。
堂堂世子爷怎么会缺三两银子,可是三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就跟救命钱差不多了。
梨软软缓缓垂下手,手指微微蜷缩,又有些庆幸,还好分了弟弟二两,给了爹爹五两。
钱果然不能放在一个地方,这样安全些。
不然都带在她身上,就都被世子爷摸走了。
叶云初看梨软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把银子放在桌上,问她:“府里没给你赏银首饰?”
梨软软赶紧摇头:“没有,有的话,就都拿出来给世子爷了。”
叶云初也不知道是被她那句话勾得心情不错,又端起茶盏,低头抿了口茶润了润喉。
看着梨软软,半晌,道:“以后要是有什么赏赐玩意,得了知道该怎么做,嗯?”
“知道.......”
梨软软抿唇,反正也不会有,她一个下等奴仆。
还好,没什么心疼的,没有也就不期待了。
总不可能,她的月例银子还要交给他吧?
外边把世子传得矜贵无比,梨软软却觉得,传言也不尽是真的,谣传的可能性很大。
世子他........
就有点抠门。
三两银子也放在眼里,说出去,她都不敢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叶云初似乎是累了,本就吃多了酒,这会撑着额头看梨软软:“我困了,小睡一会,为我宽衣。”
叶云初起身去寝室,梨软软脚步一顿。
隔了一会,叶云初懒懒的调子响起:“还不进来。”
梨软软慌忙小跑进去。
没料到,人就在门口等着,梨软软刹不住脚,一头撞到了他身上。
只觉得他胸膛跟铁板一样硬,然后一低头,梨软软看到自己怀里的那本《游医记》掉了出来,页面翻开。
梨软软看上面交叠的两个人,脸色骤然爆红,这这这哪是医书,这是本披着正经壳子贩卖的避火图。
女子陪嫁压箱底的嫁妆,爹怎么给她买这个。
完了。
梨软软慌忙去捡,却见叶云初白皙如玉的手比她更快一步,拿起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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