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需要我之前,我会一直等待。」
——
站在各处的人们,不约而同为一道广播驻足,仰起头,望向上空。
虚无幻,也是其中之一。
蔚蓝天空下,阳光洒落,那层漂浮在半空中的光芒犹如一片巨大的斑斓蝉翼。
视线与光线相撞,令人本能躲避。
在这里,太阳是假的,天空是假的,却都出乎意料的逼真。
避开阳光,她的注意重新回到黑猫身上。
这是一只没有杂色的黑猫,不晓得为何脖子上系着一条材质细滑的黑色丝巾。
像是被天空的景色吸引,这只拦路已久的猫竟然没有察觉到她已离开。
过了许久,才跟在身后轻轻叫唤。
“喵呜。”
虚无幻不自觉搭理了它一下,但没有停下,“错付了哦朋友,我是狗派。”
可唇角的笑意不到两秒便下意识收敛。
她又闻到了,那股烧焦的味道。
没有给她足够的反应时间,广播再一次响起,通知所有游客立即前往地下安全区。
与此同时,围墙外面警报声与尖叫声骤然响起,乱作一团。
随着一条短信出现在屏幕,她毫不犹豫点开,转托手机的主动权。
屏幕一黑,再度亮起时便是地图导航。上面醒目的红点,无疑是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找准箭头所指的方向后,她顺带拎起黑猫,快跑向前。
现在还不到下午,可天空却露出黄昏般的颜色。
长久以来的生存下,人们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可还是避不开心底对生死的恐惧,秩序的人群里,始终有催促的声音。
快步的走着,虚无幻顾不得周围,只一心想要进入地下安全区。
忽然,笼罩着她的光没有了,心里一顿,缓过神才后觉是走进了安全隧道。
安全隧道是异能者们召唤的类似于屏障的结界,是为了保护仍在通行的民众能够顺利进入地下安全区的一种保护措施,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抚大众情绪,保证基本秩序。
可是,虚无幻乱跳的心脏并没有因此平静下来。
只因前几日,她偶然捡到的一本书。
书上有那么两行字。
一行字是:安全隧道的形成最少需要五个定点。
也就是说,至少有五位异能者同时出现在某一场景,才可能实现最低条件。
另一行字是……
怀里的黑猫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喵呜。”
看来它也被吓坏了。
不知为何,虚无幻这么觉得,于是乎抚摸着它的皮毛,手感很光滑,像是被悉心照顾的家猫,而不是一只流浪猫。
也许是被黑猫吸引了注意,她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下来。
更是没由来的随口一提:“要是你没有主人,那我就当你的主人。”
小猫咪抬起猫掌,软糯地应了一声,就像是在回应。
见状,虚无幻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把泥土擦在我的衣服上。”
紧接着,她自言自语道:“你在想什么呢,它怎么可能听得懂人话。”
可随即,小猫咪动作一顿,放下停在半空中的爪子。
正当虚无幻诧异猫居然听得懂人话时,昏黄的光出现在了大众视野里。
原本安静的世界,瞬间喧闹起来,稳定的秩序也顷刻间被打破,只因刚才还完好的安全隧道竟然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顿然,四周的惊叫声几乎撕碎了所有人的耳膜。
生死面前,无暇顾及其他者比比皆是,有的人已然成为踏板。
空气中弥漫着的,除了那股烧焦的味道,又多了一道腥味。
虚无幻是幸运的,身后推攘的人群未能将她压倒,反而在安全区大门进入倒数时送了她一程。
大门沉重的紧闭着,门内是劫后余生的呼吸声。
门的外边,什么声音也没有传来。
灰暗的地底,用一条小路连接着内部,发出零星光亮的是蛇形灯具的那双眼睛。
这就是地下安全区。
接近地面的某一台阶上,倒着的她缓缓起身,有些发麻的背和脚掌令她浑身软绵绵的,不得不靠在身旁的墙壁上。
倒下的人不只她一个,大家多数是被推进来的,这个撞倒这个,那个撞倒那个,就成了这样的场景。
对于虚无幻来说,这是她第二次进入地下安全区。第一次时年幼,连模糊的记忆都不剩,只记着有过这样一场经验。
陌生的人撞开她走进安全区内部,他的每一步都带有血迹,是来自鞋底。
不会有人苛责他的,因为这个世界定下的规律先一步原谅了他。
虚无幻浑浑噩噩的精神在孩童的哭声中恢复正常,她听着旁人感慨的对话才想起那只黑猫。
它也是被隔在了外面吗?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家伙,怎么能看好一只猫呢?
她努力说服自己。
突然,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喵呜。”
是猫叫声,很轻微,但凭虚无幻的五感,能够瞬间捕捉。
她开始定神去听,可如今只有其他声音。
听上去像是起了什么争执。走进内部一看,果不其然。
灰色泥墙包围下的人们,不再似刚才稻草人般的僵硬,灵活地走动在安全区内。
安全区设有供三十人至少七天的物资。
显而易见地,有人打破了规则。
身着华丽的年轻男人,显然对异能者充满了自信,他满不在乎又故意挑衅地将食物扔在地上:“我们根本不会待上那么久。”
站在他对面的也是一位男人,看上去稍微有点年纪,装扮对比起来也是几分朴素。
男人张开嘴,怒斥道:
“你有什么资格保证我们不会待上那么久,一旦物资耗尽,大家还是死路一条,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出现过。”
面对四周凝视的目光,年轻男人毫无在意,轻描淡写道:“大叔啊,您多看看世界吧。”
“这种困境只在十年前出现过一次。”他不屑地强调,“是十年前!还仅仅只有过那么一次。”
见对方没有立即反驳,他愈发自傲,“所以才说,东西都是新的好,你这杞人忧天的老古董。”
朴素男人张了张口,半响也没有吐出一个字,过了好久,在年轻男人更加嚣张地言论下吐出好大一口血。
这么一来,其他声音也跟着出现。
颤抖的双眸因畏惧而无法挪开,她直视着位于中央的恐惧,直立的身体下隐藏的是不可抑制的战栗。
她感受不到唇舌,面如土色,连心跳声也似石头落入水面。
人?两个人?
站在那里的,怎么会是两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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