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风回忆起与小丽彼此的相遇,“嫁给我好吗?我想给你设计一个家,用心设计家里的每一个物件……”两人彼此不是很熟,他依然很自信,傻傻地邀请,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完美,就能够适合任何女人。
“好”她比他大四岁,到了想嫁人的年龄,也是傻傻的答应了。那些年,覃风带着这个拖油瓶,一边工作一边上课。
每天跨越着大半个城市,回家为她做家务、辅导她考试。考过之后,实习、工作,还要分担和顶替她的工作。
他是她背后的男人,默默付出,一直很累。结婚之时,她说:“我爱你,我们一起白头偕老,然后我比你早死一点”
如今的现在,小丽就这样静静地退场。覃风才知道,爱情一直都在,她不是他的所爱,但他还是变成了她的爱情。
他一下子豁然开朗,积攒已久的关于“离婚”的夙愿实现了,不过此刻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只剩下平静。
“谢谢”,这句话只有覃风自己听到,对小丽而言,这个世界太过于残酷,她只是回到了属于她的“世界”,回归永恒的安眠,而自己,脱离了枷锁,迎接了自己的新生。
“哇哇哇”婴儿大声地哭着,不谙世事的她似乎也知道了什么。覃风温柔地拥她入怀,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吻着她的额头,轻轻晃着安抚着。
陆莉解开衣服,从里面掏出一个奶瓶来,原来她一直在用体温烘着牛奶,努力扮演着孩子的第二个母亲,希望能在一旁帮到覃风些什么。
终于,婴儿的哭泣渐渐平息,慢慢进入了梦乡。
一直以来,覃风都在努力着,努力着,但未曾倒下,如今他感觉快到极限了。
黑夜之中,他像是失眠了,一方面在缅怀着小丽,在她最痛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却迟到了;一方面又心系着孩子,怕她半夜冷了饿了。
挣扎了许久,覃风终于沉沉睡去,很沉很沉。
夜深人静,星无痕,只剩月半缺,独自东去。
覃风酣然入梦,恍然之中,他身处黑暗的原野上,怀中抱着孩子。刹那,孩子不在怀中,就在不远处的草堆中。梦境迷离,他又看到了小丽的背影,纤细嶙峋,冷冷地晚风拂过,青丝飘零。
覃风想呼唤着妻子,却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咽喉,说不出声,好像还有人在呼喊,但小丽似乎没有听见。
蓦得小丽一个回首,只见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像沉入黑暗的石头,不,整张脸都是如此。
覃风努力眯着眼睛想仔细看,依然看不清楚,徒然只见小丽的脸裂成一片一片,坠落下来。
孩子,孩子,陆莉抱着他们的孩子,一直在跑,一直在逃,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直绕着圈圈,绕不出去。
后来,还听到了覃可依的声音,见鬼,太真实了,这不像是梦。
斯,身影绰绰,咚,门被碰开,漆黑一片中,小丽死而复苏了。
不,她不再是小丽,而是来自深渊的死亡天使,真正的小丽已经大出血死了,眼前的只是一只行者。
它挪动着虚弱的身子,还没有彻底习惯行者的躯体。好饿呀,不远处好像有食物,“小丽”径直走向覃风所躺的沙发。
一步,两步,好安静,除了“小丽”的脚步声。“哇啊”小宝贝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哭了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小丽”不自觉地转了方向,或许,是一个更加好吃的东西?
“妈呀,诈尸了,小丽是你吗?”陆莉激动地下了床,没有理会婴儿竭力地警告声,轻声轻语地朝“小丽”走去,看着对方蹒跚的步伐,忍不住上前扶住她。
躺在一旁的覃可依还在沉睡,接生工作已经费尽了她的精力,她的疲倦程度并不比覃风轻。
“呲”行者毫无犹豫地抓住陆莉,接着顺应本能狠狠一咬,送到嘴边的食物,岂有不吃的道理。“啊呀,好痛呀,不要啊……”陆莉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叫着挣扎着。
此时覃可依终于醒了,她一把抱起包被中的婴儿,朝阳台退去。“咚”动乱轰然而止,覃风一钢棍就放倒了行者。
他没有再去看妻子的尸体,他心里明白小丽早已死去,面对这个拥有妻子躯壳的丧尸他没有任何迟疑和手软。
“你感觉怎么样?”覃风本想着交给莫露晴她们来负责这类收尾工作,毕竟她们业务很熟,只不过大半夜的,打扰女孩子睡觉他也是于心不忍。
“感觉很糟糕呢”陆莉苦笑着,流下痛苦而绝望的眼泪。虽然她没有杀过一只丧尸,但多少也见过一些人被狂人和丧尸所杀,有些事情通过所见所闻她已知道结局。
“你想怎么处理”覃风想给她最后的体面,由她自己选择,能熬出抗体的概率必然很低。
“你把我杀了吧”陆莉感觉很难受,脖子开始有点热乎乎的,不懂是鲜血的原因,还是感染发作导致,“死在你的手里,或许是我这辈子最后的幸福吧”
“对不起”覃风摇摇头,他终究也不忍心,“我做不到”
“好像还有其他不错的选择”陆莉强忍着痛楚站起来,而覃风在身后为她照明。窸窸窣窣之后,陆莉在抽屉里找出一瓶安眠药,又找了一瓶白酒。
“这辈子我虽然很委屈地喝了很多次酒,咳咳”陆莉就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但这最后一次我还是挺开心的”。
“以前我妈妈也是这样自杀的”陆莉回忆着自己的过往,像幻灯片一样:“她的人生很苦,最后都没有被谁祝福,但我能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遇到你,我觉得被救赎了”
此刻覃风默默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上了小丽的床,直到她静静地闭上了眼。
不懂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大概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更长,覃风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只不过,她再也听不见了。
就那样吧,覃风留她一人永眠,然后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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