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祁礼晃了神,“恶毒”两个字,终究没法对自己的亲姐姐说出口。
巨大的悲怆将他笼罩期间,他难过得红了眼,记忆中,皇姐永远温柔似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总是将他温柔地护在身后,轻声安抚他,叫他别怕。
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皇姐开始变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先是用下迷情药这种她以前恨透了的下作手段企图陷害赵胤。
后来又是绑架苏长文威胁苏辞,现在呢,她居然想对战功赫赫的赵晏清下手。
赵家满门忠烈啊,皇姐怎么敢,皇姐怎么敢啊!
祁礼心里堵得慌,他拽了一下衣领,茫然地看着祁云洲,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皇姐了。
祁云洲回头,对上祁礼失望又悲痛的视线,“你想说我恶毒吗?”她问。
祁礼没有回答,冷漠地撇开眼神。
沉默就是无声的答案,被自己的亲弟弟说恶毒,祁云洲心里不好受,可她只是一笑而过,“祁礼,你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无论我变得多么恶毒,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能稳稳坐上那个位置。”
祁云洲侧头默默看眼祁礼,其实祁礼哪都好,温柔内敛,温文儒雅,待人宽厚,为人和善,全然没有一点点高高在上的架子。
他据理力争,他宅心仁厚,他处理的桩桩件件事情,都能让祁云洲看到他满满的善意,祁云洲觉得,只有祁礼坐上那个位置,大晋的女子,才有希望。
祁云洲垂眸,“长姐知晓你与赵胤交好,你心善,许多事情不好出手,所以,此事你不必管,长姐自会处理。”
“你只需要记着,你是大晋的太子,未来的国君,长姐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助你坐上龙椅。”
祁礼再也忍受不住,他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咆哮,“为什么皇姐总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那么多坏事,为什么皇姐从来不问我愿不愿意,为什么,为什么皇姐会今天这个样子!”
他拍着胸脯无助地望着祁云洲,“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太子,我也不想当皇帝……”
“啪!”祁云洲一巴掌,重重落在祁礼脸上,祁礼躲闪不及,或许他根本不想躲开,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直接将他拍到在地上。
祁云洲怒不可遏,“放肆!祁礼你在胡说什么!”
“你生来就是太子,天生就是储君,是大晋王朝未来的国君,轮不到你在这冠冕堂皇说想不想!”
祁云洲怒目瞪着他,“你给我记住,以后不准再说这样愚蠢无能的话!”
祁云洲的一巴掌,打醒了祁礼内心深处住着的另一个自己,那个倔强的,坚强的,勇敢的自己。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祁云洲面前,直挺挺地站着,他的身子修长,站着的时候,比祁云洲高很多。
祁云洲几乎要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模样。
“凭什么?”祁礼居高临下,冷漠地直视祁云洲漆黑的眼睛,“凭什么我的人生,我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皇姐让我当皇帝,我就要去当皇帝。”
“我偏不,我偏要说!”他倔强地冷笑,眼里却委屈地流出眼泪,“我根本不想出生在皇家,我也不想当什么狗屁太子,我痛恨我的身份给娘亲和长姐带来的所有不幸!”
“我也不想参与夺嫡之争,我根本不想当什么狗屁皇帝。”
“我只想皇姐过的好过的幸福,我只想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像个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你住嘴!”祁云洲气得精神错乱,她双手死死掐住祁礼的手臂,“祁礼,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我不准你说!”
“你天生就是太子,是娘亲用命换来的太子,娘亲不在了,我不准你自暴自弃妄自菲薄,我不准,听清楚了没有!”
祁云洲逐渐魔怔,说话越来越狠毒,“祁礼你乖乖藏在我身后就是,那些挡在你面前的蠢人,我会亲自将他们收拾干净。”
“至于赵胤,我知道你与他交好,知道你下不去手,但是你别怕,他若敢与你作对,我就让他死无全尸!”
她眼睛猩红,如同恶魔似的死死盯着祁礼的双眼,“我做这么多事,全是为了你,娘亲可以为了你牺牲自己,我也可以!”
“祁礼,你必须给我坐上皇位!”
“我不要,为什么皇姐从不问我愿不愿意,却逼着我去做我根本不喜欢之事!”祁礼脸上青筋暴动,压着嗓音咬牙切齿嘶吼,“皇姐你别逼我,我不愿意!”
“你说什么?”祁云洲双手掐进他的肉里,不敢相信地摇头质问,“祁礼你说你不愿意?你说你不愿意!”
祁礼双手捂住耳朵,双目流泪满脸,他无助又悲痛地呢喃,“为什么你和娘亲一样,为什么你们从不问我愿不愿意……”
祁云洲咧开嘴角轻笑,“呵呵,问?”她放开祁礼,望着祁礼的眼神全是失望和悲痛。
她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屈身指着祁礼疯狂嘶吼,“你让我问你,那你们又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陛下一纸婚书将我葬进司马家,我与怀楠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可结果呢,陛下用你的性命威胁我的时候,你们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祁云洲笑的疯批,“司马九族,上万条性命啊,她们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跪在我面前,磕破了脑袋让苦苦哀求我救救他们的时候,你们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祁礼,”祁云洲悲痛欲绝地笑着,“你知道那天的雨多大吗,红色的雨啊,浸透了整个司马府,我就坐在院中,浮尸百万,血流成河。”
祁云洲跪倒在地上,头发散乱下来,她像一只孤魂野鬼,看不清方向,她只是呆呆地望着漆黑的窗外。
看着看着,她突然笑了,“我倒是忘了,还有胡天,陛下把我当物件一样,赏赐给胡天,又用相同的伎俩,用你的未来威胁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又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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