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还哭了？你也怕死？”

叶来干笑着，没想到自己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仇人还会哭，也算是有趣。

钱芊芊像是失了神一样，只是嘴里不断的说着对不起。

叶来嫌弃她哭的有些吵，出声制止道。

“算了吧，你说对不起也没什么用了。”

“毕竟我们快死了，你少哭一点吧，省的我上路不安宁。”

钱芊芊不说话了，只是叶来能感受到她的胸口起伏依旧很大，看样子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

“至于吗，不就是报错仇了吗?”

叶来这个被报仇的当事人都还没来得及哭，她这个凶手倒是先哭上了。

“女人真麻烦。”

叶来也懒得照顾她的情绪，自己都快死了，谁来照顾一下自己啊。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

【恭喜你成功拦住了钱芊芊，她已经丧失了覆灭世家的决心】

【恭喜你获得了暂时与鬼魂对话的能力】

“哈哈，这个能力有什么用吗？”

“我已经要死了，我死了自然能和鬼魂对话。”

“系统你这算盘打的挺好啊。”

叶来想伸一下懒腰都没有地方，也只好苦笑了。

【系统与宿主同在，加油宿主，你能活下去的】

“谢谢哈，你倒是把我救出去呗。”

【做不到】

“尼玛。”

系统也没了回音。

“哎，没想到我叶来一生乐善好施，最终还是和一个冷漠的系统，一个哭唧唧的女人一同葬身在这个废墟里。”

“喂，钱芊芊，死了没。”

钱芊芊的声音完全没了往日的平静，有些心虚，又有些怯懦的感觉，好像她此刻开始才有了人类的情感。

“没。”

“聊会天吧。”

钱芊芊回应道。

“好。”

谁能想到，一向想要对方命的两人，在此刻居然放下心中的仇恨，敞开心扉的交流起来。

聊人生，聊爱情，聊父母，聊未来。

不过两人可能没有未来。

死亡或许不总是一件坏事，当人们真正面对它的时候，才能看清一些东西，才能去细细品味自己的一生。

至少……

你能看清楚，谁会因为你的离开而哭泣。

……

“你喜欢小猫吗？”钱芊芊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不喜欢，我之前养过一只猫，结果我的所有衣服上全是猫毛，好讨厌。”

“我很喜欢小猫，我很羡慕它们的生活，每天除了吃和睡，就是摇摇尾巴和自己的主人玩耍。”

“你想找个主人？”

“不啊……我只是不想再勾心斗角了，我不喜欢……”

“是吗……”

“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权术吗？”钱芊芊蓦地问道。

叶来想了想，又无奈道。

“教过，只是我不喜欢，所以就教我妹了。”

“叶语会喜欢吗？”

“她也不喜欢，可是在一个家族，个人的喜欢算不得什么。”

“那你怎么可以顺从自己的内心呢？”

“我？那是因为我爸觉得我这号练废了，开了个叫做叶语的小号。”

“哈哈哈哈，你原来这么有趣，我还以为你一直是那副疯癫的样子，一心只想要人命的家伙。”

“那是你先搞死我好不好？我复仇有错吗？”

“对不起……”钱芊芊的声音又黯淡了下去。

“算了，反正都被压在石头下面了，我就算杀了你又能怎样呢？”

钱芊芊回应道。

“谢……谢谢……”

“我……我下辈子让你杀……”

叶来无语，钱时究竟教了钱芊芊一些什么东西啊。

“你脑子里只有杀人和被杀吗？”

钱芊芊连忙道，生怕惹怒了叶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来调笑道。

“你之前不是杀人不眨眼吗？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

钱芊芊沉默了……

叶来无奈。

“我理解不了你的痛苦，我更无法了解你的仇恨。”

“下辈子当个好人吧，少杀点。”

“从个人情感上来说，我不会原谅你。”

钱芊芊眸子一暗……

“但我通过刚才的对话也知道，你或许不是一个坏人。”

钱芊芊眸子一亮。

经过两人一段闲聊，钱芊芊呼吸平缓了下去，看样子是睡着了。

叶来复仇的心思也没那么重了，他想着要是出去，赶紧远离钱芊芊，这娘们太灾厄了，谁碰到她都倒霉。

不过叶来此时才真正了解作为主角的钱芊芊也是一个真正的人，她并不是只有冷漠一副面孔，她还有其他的情感。

只是在复仇面前，一切情感都被掩盖，只剩下冷眸稳稳地占据了她的心。

而叶来自己何尝又不是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但叶来并不觉得自己是错的，你杀我，我必然杀你。

只是现在两人不得不紧密结合。

……

“叶来怎么这么胡来！他到底在哪……”

“赵家？”

叶语敏锐地发现叶来有一条去往赵家的行踪。

她立刻让手下去查一下赵家在干什么。

“什么？赵家家主正在转移财产，跑去国外？”

“立刻把他给我抓过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必须要他把叶来的踪迹吐出来。”

“不然我要把他全家沉进海里！”

“现在就把他全家给我绑了，一个不要落下，落下一个你自己辞职！”

叶语心里万分焦急，生怕叶来有个三长两短。

“叶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我很快就能找到你，谁要拦我我就干掉谁。”

她不禁回忆道，叶来种种怪异行为都与钱芊芊有关，她恶狠狠道。

“钱芊芊你个贱人，是怎么让叶来天天围着你转的，叶来要是有三长两短，老娘撕了你。”

……

两人已经被埋在土里两天了，还好建筑之间有缝隙，能有氧气进来。

只是身体不能动弹有些难受。

以两人的体质应该能撑的久一些，但只要没人救他们两个，最终的结果还是死亡。

两人的头都只能轻微转动，看不到胸部，所以两人没有注意到，钱芊芊的玉佩正在隐隐发光。

【恭喜宿主发现系统残片，解锁功能：视角替换】

【视角替换：你能体验钱芊芊的一生，与此同时，钱芊芊也会体验你的一生（修饰版）】

【有助于宿主与女主拉进关系哦】

“没什么卵用的功能，系统你真废物。”

【感谢宿主的夸奖，废物还可以回收利用，更加环保哦】

“……”

“为什么一个系统会这么不要脸。”

【宿主，我是规则意志的化身，在没有找到形体之前，我是不会有脸的。】

“好了好了，闭嘴吧。”

叶来也懒得对钱芊芊隐瞒什么。

“喂，钱芊芊，等会你会进一个梦境似的东西，感受一下我的一生。”

“嗯……”钱芊芊的情绪好了很多，现在感觉不是那么低落了。

反正也没什么玩的了，进钱芊芊的生**验一下，也算我又度过了一段人生吧。

……

【视角替换，梦境推演开始。】

“嗯？这是什么视角？”

“卧槽，从小孩开始吗？”

此刻的钱芊芊正在襁褓里，望着眼前男人的笑容，男人胡子拉碴，看起来有点沧桑。

眼眶还有些微红，看起来是刚刚哭过。

【钱芊芊的悲剧1：钱芊芊母亲在钱芊芊还小就死于车祸，她从小到大只能对着墓碑喊妈妈】

“钱时，你不如再娶一个老婆吧，刘茜只生了一个姑娘，她以后怎么继承家业。”

钱家亲戚劝道，当时的钱时事业正属于上升期，名门贵族的女儿想嫁给他的不在少数。

“你们这说的什么话？都给我滚出去。”

叶来发现了不对劲，他很早就觉得不对劲。

“钱芊芊亲不像是一个软弱的人？那为什么不给钱芊芊留下后手呢？”

画面中，钱芊芊父亲开心地抱着钱芊芊转着圈，他温柔说道。

“芊芊啊，你的妈妈，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是你妈妈留给爸爸最珍贵的宝物。”

“他们要是敢欺负你，爸爸就和他们拼命。”

……

钱芊芊逐渐长大了，幼年时期的钱芊芊正在追着小蝴蝶到处跑。

但小蝴蝶刚一落地，还没等它展开翅膀飞起，它就被另一个女孩踩死了。

“你为什么要踩它!”

钱芊芊生气地想要与她理论，但却被更多的小孩围在一起嘲笑。

“哈哈哈，没妈的孩子，略略略。”

钱芊芊打架也打不过他们，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躲在被窝里哭泣。

【钱芊芊的悲剧2：幼而无伴，她因为生性善良软弱总被同龄的小朋友欺负，没有人愿意和她玩。】

【钱芊芊的极端性格也是在此时埋下了种子。】

……

钱芊芊趴在病床上，床上是已经虚弱无比的父亲，钱时要死了……

他把偷偷地自己的玉佩交给了钱芊芊，告诉她这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

另外，要赶快跑，那些亲戚不会放过她。

就这样……钱芊芊在一个雨夜跑出了她长大的家。

她没有了父亲，也没有了家。

【钱芊芊的悲剧3：父亲死后，这个世界不会有人再爱她。】

……

那时她正在逃跑，她看到了一个很阳光的男孩拯救了自己，但一直经历追杀的她早就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她设计险些杀了那个男孩，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可就是这个男孩，却是世界留给她最后一丝希望。

【钱芊芊的悲剧4：如果当时钱芊芊没有对你动手，或许她会多一个朋友吧，可惜她亲手扼杀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

婚礼上，这是每一个女孩都期待的场景，每个女孩都希望在婚礼上，自己的王子能够骑乘一匹白马来娶自己。

但很可惜，被仇恨蒙蔽的她不会喜欢任何人，而叶来也是如此，叶来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

【钱芊芊的悲剧5：这是一段心怀鬼胎的婚姻。】

……

她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女孩，那女孩让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在得知女孩一家的悲惨遭遇后，她希望能帮助女孩摆脱困境，帮助她们母女出国，能够开启新的生活。

但她亲眼看见了谢琦的死亡……

如果没有自己的参与，哪怕生活很艰苦，谢琦是不是就能活下去？

【钱芊芊的悲剧6：如果自己不去参与到她们的生活，哪怕生活的不好，她们是不是还能活下去……】

【是我造成了她们的死亡……】

……

经历此前种种，钱芊芊早就已经心生死志，但她还不能死……

她要把为非作歹的家族和自己一同带入坟墓，她要为这个世界做最后一点事情。

但是她不想再伤害叶来了……

叶来对自己很好，好到……她必须强行让自己忘记杀母之仇……

但是她还要覆灭叶家……

【钱芊芊的悲剧7：覆灭所有的世家，是她这辈子最后想要干的一件事，可惜她还是失败了。】

【她的一生，写满了悲剧。】

【真正的杀母仇人是早就死了的二伯，而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做伤害叶来的事情】

【这让她的精神世界彻底崩塌，你现在看到的她，其实是精神已经不完全了的她】

【她已经死去了部分人格……】

【宿主，其实因为你的出现她才会这么惨】

【如果你不出现，不给予她那几分美好，她就不会对美好还存在希望】

【她会以最决绝的方式把世家湮灭在历史中】

【但她不想对你下手，更因为曾经险些杀了你而一直惭愧】

【这种惭愧感让她一直生不如死，你每一份对她好，都会让她的心理的罪恶感更进一分】

【你亲手铸就了钱芊芊的悲剧】

叶来在观看完钱芊芊的生活后有些感慨，有些同情起了这个女孩。

但……

“钱芊芊会自己寻死？我白忙活了半天？”

“系统你是不是在搞我？”

“我很像小丑吗？”

【……】

【一个困在囚笼里的鸟，最好不要再见到外界的光明】

【因为你的光明对她来说，只是让她的死亡来的更快】

【枷锁会紧紧拴住她的脚，勒进她的皮肉，她想挣脱，哪怕折断双腿也要挣脱】

【但她的枷锁不在腿上，命运将枷锁刻上了她的灵魂，哪怕她舍弃了生命，她也永远会被枷锁桎梏】

【这就是她的命运】

【你亲手铸就的命运】

【仇恨就是她的锁链，你解开了锁链】

【可惜她早就心生死志，她会拼尽自己最后的力量飞向光明】

“……”

【她会死】

“她不是主角吗？”

“她怎么可能死？”

【叮，检测到世家已经覆灭大半，主角任务已经达成，故，结局出现】

【钱芊芊结局达成：渴望光明的囚徒，死在通往光明的路】

【此结局为最终结局，已经成为现实】

【祝宿主好运】

“系统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系统却没有了回音。

“……”

“原来是这样啊……”

叶来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在被系统带着跑，一直在演绎整段剧情。

看似自己是来更改结局的，实则系统是让自己亲自来触发剧情的。

钱芊芊杀了自己也好，自己帮助钱芊芊也好，都只是命运的一部分。

“钱芊芊也是如此，她只是命运用来铲除历史发展毒瘤的工具罢了。

【退出视角替换】

钱芊芊的声音有些虚弱，她好像经历了什么事情……

“叶来……对不起，我……”

叶来的声音却平静了很多，他不恨钱芊芊了……他知道了钱芊芊的一切行为只是【命运】在作祟。

“在我的视角中，是不是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帮助你。”

钱芊芊的感情丰富了一些，又好像带上了些殷勤。

她像一个青春期的女孩一样，懵懂而又羞涩地对着叶来讲话。

“嗯……”

“叶来，对不起。”

叶来回应道。

“你被骗了，我一直做那些事情，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是命运让我这么做的，我一直以来都只是想杀了你。”

“不要陷入到自我感动里。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从来不想因为欺骗而获得感情，更是让你不要因为心生愧疚就想去死。”

“死了的你改变不了任何命运，只有活着的你才能赎罪，懂了吗？”

“钱芊芊，你不许死！”

“我们都要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