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4

不知怎地,徐凌看着眼前这个行为诡异的男人,一种莫名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短棍。

她心想,自己显然还是搞错了什么,这个男人很不对劲。

“先生,请不要再靠近,停在那里。”

她发出警告。

“……”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寸一寸地审视着她的脸。

从头发到眼睛,从眼睛到鼻子,从鼻子到嘴唇,再到下巴和脖颈。

他的目光似乎并未在她脸上过多停留,短暂扫过之后,便移向了下方。

那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迫切的探究。

看样子大概二十多岁,接近三十岁。

男人看起来和她年龄相仿,但身上却有种不轻易显露情绪的沉稳感。

此外,他时不时会触摸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每当那时,他身上那种特有的虔诚气息似乎就更浓厚一分。

这种气质,在她那些一同摸爬滚打的队员们身上是很难见到的。

但他终究是在女厕所里和人苟合。

无论他外表如何,此刻出现在这里都显得十分可疑,那身神职人员的打扮很可能只是一种伪装。

徐凌没有放松警惕,语气严厉地再次警告:

“这里是重要活动区域。请你立刻离开,要去洗手请去男厕。”

尽管她的指示清晰而严肃,但他依旧我行我素。

反而,徐凌被他那双沉沉的眼睛看得有些发毛。

那人无视她的警告,又向前迈了一步。

他伸手一把捋起额前不算短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脸部轮廓更加清晰起来。

“这个——你想试试吗?”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异常洁白整齐的牙齿。

那明显是一口经过精心修饰的人造牙齿。

但并非俗气的金牙,奇怪的是,总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我只是想数数看你有多少颗牙齿。”

他又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徐凌无奈,终于还是抽出了别在腰间的伸缩短棍。

她有种直觉,和这个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眼看他不断缩短距离,徐凌不再犹豫,将短棍向前一顶,抵住了他的胸口,用力将他推开。

被推开时,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不喜欢?”

他歪了歪头,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他说的是汉语,听起来发音也算自然,但那种几乎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平板语气显得很奇怪。

配上他略显蓬松的头发和没什么感情的语气,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怪异感。

“你一直住在c国?不会说汉语?”

他继续问道。

这时,隔间那边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看来你们谈得差不多了……”

也许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才开始整理,里面的女人一边提起滑落的丝袜,一边走了出来,身上的酒店制服还显得有些凌乱。

她那双没有双眼皮的细长眼睛静静地先瞥了一眼男人,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锐利,但当她转向徐凌时,眼睑却又迅速垂了下来,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了一片浓重的阴影。

这种微妙的态度变化让徐凌皱起了眉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如果你们不马上离开,我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徐凌对两人说道。

“你要带我走?”

男人饶有兴致地反问。

他仿佛在估量徐凌的实力,目光再次从她的肩膀开始,一路向下扫过她的胳膊、腰部、直至双腿。

“就凭你?”

话音刚落,那男人忽然屈膝蹲下。

然后,毫无预兆地,猛地伸手抓向她的裤腿下方!

在那只带着陌生体温的手抓住她小腿的瞬间,徐凌毫不犹豫地抬脚踢向他的肩膀。

男人被踢得踉跄了一下,但立刻稳住了重心,抬头看向她。

“啊——”

他嘴里发出一声有些刺耳的、像是夹杂着痛苦和兴奋的呻吟。

这一次,男人脸上带着一丝微妙的僵硬,目光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她。

这家伙是真变态吗?

徐凌心头火起,最终只能按下耳边的通讯器,低声报告:

“前辈,这里是2-b区女厕,发现一名形迹可疑人员滞留,疑似变态。”

耳麦里传来惊讶的声音。

“什么?”

“他不肯自行离开,请求指示,我是否可以进行处理?”

“……”

短暂的沉默。

“需要注意的是,他穿着神职人员的服装。”

徐凌补充道,对着已经安静的通讯设备徒劳地又问了一句,“规定里是不是说,非到万不得已,尽量避免对神职人员使用强制手段?”

“呃,那个规定是……”

对方的回答迟疑不决,毫无决断力。

听着这不靠谱的回应,徐凌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短棍。

“明白了,我先将他制服,后续再进行交接。”

就在她准备动手时,那个脸上表情消失的男人再次向她伸出手来。

徐凌不再犹豫,迅速格开他伸过来的手,紧接着一脚踢向他的胸膛,准备将他彻底制服。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男人竟以异常轻盈敏捷的身手格挡开她的攻击,顺势反扭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猛地推撞到冰冷的墙壁上。

同时,她的头发被狠狠揪住,随着一阵剧痛,一绺头发被他扯了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唔……!”

徐凌疼得咬紧了牙关。

但还没等她做出反击,男人却又径直松开了她。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绺扯下的黑发,然后举起双手,做出一个类似投降的姿势。

那态度仿佛在说:游戏结束,没什么可玩的了。

“你这是做什么?”

徐凌一边挣脱束缚,一边警惕地问道。

“是啊,就像我刚才说的,”他答非所问,脸上露出笑容,“这个——”他晃了晃手里那绺头发。

即使在他那口整齐的牙齿之间,也有一颗尖锐的犬齿特别突出。

但是,不同于某些人那种阴沉的笑容,这位“神父”的笑容不知为何,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把它扔在地上。”

徐凌不适地指着他手里的头发。

她用短棍警示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保持距离。

那个一直试图靠近的男人却弯下腰,歪着头看着她。

然后,在她完全没预料到的情况下,一条湿滑的舌头舔上了她的脸颊。

“——!”

徐凌瞬间炸毛,立刻挥拳打向他的脖颈,又一记重拳击中他的腹部。

但她越是反抗,那“神父”似乎就越是兴奋,那双沉寂的眼底闪烁着病态的光彩。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他用奇怪的、重复的中文说道。

“……!”

“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一起玩游戏。”

突然冒出的、带着浓重口音的俄语让她皱起了眉头。

俄语是她高中时期被强制要求学习的语言,因为当时的教练说会选拔成绩最好的几个人去moscow参加集训。

其他同学都觉得这门陌生的语言很难学,但徐凌却很轻松地掌握了字母和发音规则。

男人转身离开前,目光似乎又在她乌黑的头发、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以及被西裤包裹住的小腿上留恋了一瞬。

直到他走出厕所,里面才终于恢复了安静。

“唉……真是遇到怪人了……”

徐凌低声自语。

是该立刻追上去将他控制住,还是就此作罢?

她正在犹豫,隔间里的那个女人走了出来。

“今天这里除了签备忘录,对面会议中心好像还在搞什么救援组织的募捐活动,所以这些神职人员进进出出的很多。”

女人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尤其是刚才那个,听口音像是Russia东正教的。那些人不好惹,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去招惹他们,对吧?”

她瞥了徐凌一眼,“他也就是想占点口头便宜,调戏一下罢了,就是那种闷骚的男人。除了口味特别点,也没什么真的值得大惊小怪的。”

虽然这个男人行为极其不端,但在公共场合,似乎并未对活动本身的安全构成直接、严重的威胁。

按照规定,或许确实没有必要立刻对其进行强制处理。

可徐凌内心的不适感和警惕感却没有丝毫减退。

她走到水龙头下,掬起冷水,用力冲洗着刚才被舔过的脸颊。

仅仅用“肮脏”和“不快”来形容这种感觉,似乎还不够,有一种更深层次的、不同的感觉。

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她的心口在怦怦直跳,那个男人的脸,和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奇怪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刚才跟我做的时候,”镜子里那个女人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又对徐凌说,“手一直抓着我的小腿不放,也不舔也不咬,就是死死地按着我的骨头看来看去,你说奇怪不奇怪?”

镜子里的女人其实长得相当漂亮,黑发黑眼。

看着镜中那个和自己并排站在洗手池边的女人,徐凌忽然觉得,她那双略显细长的大眼睛,和自己的竟然有几分相像。

——————

“天父,请原谅这个罪孽深重的人……”

一个穿着黑色神父服的年轻人,正握着一双布满皱纹、苍老的手,低声吟诵着祷文。

他抓得很用力,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躺在床上那人毫无生气的手背上,已经被压出了深深的印痕。

那个服用了大剂量唑吡坦的男人早已失去知觉,像一具尸体般沉睡在床上。

年轻神父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擦去自己眼角滑落的一滴泪痕。

不一会儿,他挂在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吊坠,像某种精密仪器一样“咔哒”一声弹开,露出一根闪着寒光的、尖锐的针头。

“父亲……我今天……又看到了一个和索妮娅长得很像的女人……”

他一边将针头对准床上那人脖颈间的动脉,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着,将过量的氯化钾溶液缓缓注入。

“我的‘人’不见了……她不见了……我的‘人’,父亲……”

在冰冷的液体快速注入体内的瞬间,床上那个昏睡的中年男子猛地睁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格格声。

年轻的神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双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用一种近乎凄凉的语调继续低语。

“如果有一天,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我一个人……她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明明只有她一个人,现在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用力将注射器推到底,手腕上青筋凸起。

很快,床上男子喉咙里的微弱声响消失了,他的瞳孔也完全凝固、扩散开来。

然而,年轻神父那混合着痛苦和狂热的“祈祷”并没有结束。

“妈的,”他忽然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声音却依旧很低,“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眼眶依旧湿润的青年将十字架针管重新合拢,变回吊坠的模样,然后在冰冷的金属表面上印下一个长长的、虔诚的吻。

“就算把这个世界翻个底朝天,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酒店房间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城市璀璨而冷漠的夜景。

窗户的倒影中,除了年轻神父的身影,还隐约映照出房间角落里另外几个早已倒地、失去生息的保镖的身影。

完成了“工作”的年轻神父默默地站起身。

他望着窗外的夜色,脑海里却想起了大约半小时前,在那个女厕所里,从那个黑发女人头上扯下的那一绺头发。

希望这一次……

确实是个罪恶的夜晚。

老公跑了,抓回来不是应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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