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城,张府。
与高家的张灯结彩、陈府的暗流涌动不同,张员外的府邸内,气氛却透着几分凝重与算计。
张员外,这位在淮州地面上经营多年,根基深厚的老牌士绅,此刻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眉头微蹙,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刚刚得到一个消息。
消息的来源,是他安插在陈方正府上的一个不起眼的下人。
据那下人回报,今日午后,陈方正应高家三少爷高瑞之邀,前往高府。
这本不算什么稀奇事,毕竟高、陈两家如今因雪盐生意关系密切,往来频繁。
但怪就怪在,陈方正从高府回来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对劲。
往日里沉稳持重的陈老,回来时竟面色潮红,脚步虚浮,眼神中更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和激动,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惊骇。
甚至,他一回来就立刻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连晚饭都没出来吃,还吩咐下去,最近要调集一批“绝对可靠”的人手和不少资金,似乎在秘密筹备着什么大事。
“高瑞……陈方正……”
张员外眯起了眼睛,喃喃自语。
“高家那个三少爷,自从上次盐务案后,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先是弄出了那精美绝伦的“雪盐”,让高家起死回生,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他又搞了什么名堂,能让陈方正这只老狐狸如此失态?”
张员外混迹商场多年,嗅觉何其灵敏。
他几乎可以肯定,高瑞那小子,绝对又捣鼓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而且,这东西的价值,恐怕比那“雪盐”还要惊人!
否则,绝不足以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陈方正如此激动,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对,就是恐惧!
那下人描述陈方正的神态时,提到了这个词。
能让人又激动又恐惧的东西……会是什么?
张员外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莫非,又是一种类似“雪盐”的奇货?
甚至……比雪盐更厉害?
“哼!高瑞这小子,藏得倒是够深!”
张员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忌惮。
当初联名上书,他是看在高家势弱,又有陈方正牵头,扳倒孙明远和周显贵对他也有好处,才顺水推舟。
可如今,高家凭借雪盐迅速崛起,隐隐有成为淮州第一豪门之势,这已经让他感到了一丝不安。
若是高瑞再拿出什么足以颠覆市场的“神物”,那他张家在淮州的地位,岂不是要被彻底压下去了?
不行!
绝不能坐视高家如此轻易地一家独大。
他必须搞清楚,高瑞到底在搞什么鬼。
“来人!”
张员外沉声喝道。
一个精悍的中年汉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躬身行礼。
“老爷。”
此人名叫张龙,是张员外的心腹护卫头领,为人机警,手段狠辣,办事牢靠。
“张龙。”
张员外看着他,眼神锐利如刀。
“你立刻派几个最机灵、最可靠的人手,给我盯紧高家。尤其是那个高瑞,还有陈方正那边,也要密切关注!”
“老爷,要查什么?”
张龙问道。
“查!查他们最近在秘密进行什么勾当!”
张员外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丝森然。
“特别是高家,我怀疑他们又弄出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想尽一切办法,给我打探清楚!记住,一定要隐秘!高家现在不比从前,那个高瑞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别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注意,他们是否在秘密酿造或者交易某种……特殊的‘酒’!”
虽然只是猜测,但陈方正回来时的状态,太像喝了某种烈酒后的反应了!
而且,能被称为“奇物”的,除了吃穿用度,酒水也是一大可能!
“特殊的酒?”
张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多问,只是沉声应道。
“是!老爷!小人明白!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把消息给您挖出来!”
“去吧!此事若是办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张员外挥了挥手。
“谢老爷!”
张龙躬身退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书房内,只剩下张员外一人。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幕,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高瑞啊高瑞,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雪盐……奇酒……”
“淮州这潭水,看来又要被你搅浑了!”
“不过,这一次,我张某人可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只在一旁看着了……”
一股名为“贪婪”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
那足以让陈方正失态的“奇物”,他也想分一杯羹!
甚至……取而代之!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张府内弥漫的算计与野心。
夜色中,几道鬼祟的身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高家宅院外的阴影之中。
张龙办事向来利落,老爷一声令下,他便立刻撒出了最精锐的人手,如同几张无形的大网,罩向了高家,尤其是高瑞所在的院落。
然而,数日过去,这些人却如同没头苍蝇,收获甚微。
高家如今防卫森严,尤其是高瑞所居的小院和那个传闻中被改造成秘密工坊的跨院,更是如同铁桶一般,外松内紧,根本无法靠近核心区域。
偶有探听到的只言片语,也多是关于雪盐生产或是高家日常,并无任何关于“奇酒”的线索。
张府书房内,张员外听着张龙的回报,脸色越发阴沉。
“废物!一群废物!”
张员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桌上。
“盯了这么些天,连高瑞那小子到底在捣鼓什么都没摸清楚?”
张龙低着头,额角渗出冷汗。
“老爷息怒!高家那三少爷……实在太过狡猾!他那院子周围,明哨暗哨不少,我们的人稍一靠近,就会被察觉。而且陈方正那边,口风也极紧,似乎下了死命令,绝口不提高家之事。”
“哼!越是如此,就越说明有鬼!”
张员外冷哼一声,眼中精光闪烁。
“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来明的!”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高瑞那小子,虽然手段厉害,但终究年轻。他现在要搞大事,必然需要盟友,也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
“陈方正是他的铁杆盟友,我张家……虽然之前只是顺水推舟,但名义上,也算是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过。”
“老爷的意思是?”
张龙抬起头。
“你去备一份薄礼。”
张员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说……老夫听闻高家三少爷最近雅兴甚高,似乎酿了些新奇的家酿,特意让管家去讨教一二,顺便……看看有没有那个口福,能尝上一口。”
张龙眼睛一亮。
“老爷英明!这样一来,既显得亲近,又能试探虚实!若是真有那‘奇酒’,高瑞或许会为了维持关系,透露一二,甚至赠送一些。若是没有,那也能打消我们的疑虑。”
“对!”
张员外满意地点点头。
“就这么办!让张管家亲自去一趟,他为人圆滑,懂得说话。记住,姿态要放低,就说是老夫私下好奇,绝非打探什么商业机密。”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张龙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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