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拍打重物的声音在晚间十二点的时候从楼上传来，刚刚洗漱完睡下的三玖拿被子盖住了脑袋试图隔绝楼上的噪音。

楼上，江流川压着火气跟正在拍皮球的小女孩商量，“现在太晚了，咱们明天再去可以吗？明天早点下去，我可以带你玩好几个小时。”

小女孩固执的拍着皮球，并不妥协，她强调，“我就要现在去。”

江流川深呼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不生气，不生气，我不生气，她是鬼，我不能跟鬼生气。

但是，艹，还是好气啊。

“大妹子，现在是十二点，是午夜十二点啊，你跟我说要去荡秋千。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我是人，不是鬼，人是要休息，要睡觉的。”

小女孩依旧不为所动。

“这个点，正是百鬼夜行的时候，你一个小孩子，一出去就被其他鬼给吃了，我跟你说，到时候我可是不会去救你。”

小女孩终于分给了他一点目光，她的脑袋上开始渗血，血将她的脸上身上全部染红，白色的连衣裙，在血色的浸染下也变成了血红色，她显出死相开始吓唬江流川。

“你带我下去，我让你看看到底是谁吃谁。”顺着咧开了嘴。

虽然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相，骤然看到这种变脸，江流川的心脏还是急速跳动了几下。

江流川叹气，瘫坐在了沙发上。

他不想下楼。

虽然他从小就见鬼，却并没有习以为常，这么晚的时间，这个点出门去，遇见鬼的概率那是相当大的，他看到的世界与别人看到的世界可不相同，他也不想在晚上十二点的大街上去分辨谁是人谁是鬼。

然而，他不去，小女孩就一直在那里拍皮球。

“咚、咚、咚。”声音格外的清晰。

三玖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神不耐的看了眼楼上。

等了几秒钟，声音还是没有停下来，三玖果断的起身，披上衣服，拿好钥匙，顺着楼梯上了楼。

江流川认输，他是没办了，赶又赶不走，说又说不听，只能顺从她，带人下楼出去玩。没办法，就当深夜遛狗了吧，江流川在心里安慰自己。

小女孩拍皮球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脸上的血消失，露出原本白嫩干净的脸庞。

他拿起外套，刚将鞋子穿好，手刚刚握上门把手，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节奏竟然跟之前拍皮球的声音很相似。

握着门把手的江流川一下子僵在原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外面有鬼在敲门了。

敲门的声音三声一停，很有节奏感，大有他不开门就一直敲下去的执着。

“开门，我知道你在家。”由于他一直不开门，敲门声停了下来，转而响起了清润的女声。

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江流川点开门上的可视屏幕，一张略微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中，是楼下的姑娘。江流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扭动把手将门打开。

三玖脸上带着不悦，问：“就是你大半夜不睡觉，一直在楼上拍皮球。”

三玖正对着江流川，余光却瞥向了江流川身边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僵，怯怯的躲去了江流川的身后。

江流川没注意自己身后小鬼的动作，他脸上挂上了尴尬又礼貌的笑，“实在不好意思，朋友家的狗寄养在我这里，换了环境不习惯，打扰到你了实在是对不起，我会看好她的，保证不会再有声音发出来了。”

三玖点点头，“你最好说到做到，要不然我会投诉你的。”三玖说话时正好与探头探脑的小女孩对上目光，眼睛里含着某种无声的警告。

“是是，你放心。”江流川继续笑着点头应是。来人没有继续追问狗在哪里让江流川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他还要想办法继续扯谎。

三玖的目的达成也不再为难这个倒霉邻居，很果断的转身下了楼。

江流川看着少女的背影，从尴尬的状态中脱离，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姑娘胆子是真大啊，敢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去敲别人家的门。不说可能会撞鬼，大晚上的一个小姑娘，也可能遇见坏人啊。他要是个坏的，故意制造动静将小姑娘引上来，在她敲门后将人拖进门来，这大晚上的也没有人会发现。

江流川是个老好人，被人找上门了也不恼怒，反而想着找时间提醒一下楼下的小姑娘要注意安全。

听到楼下传来的关门声，江流川也拿上钥匙，拉着小鬼下了楼。

等走到楼下了，江流川才发现了小女孩的异常，她看起来安安静静的，没有目的达成的兴奋。

“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吵闹着要要下来。”江流川拉着小女孩，往小区的中心广场走去，那里有一些健身器材，还架着两座秋千。

平时来玩秋千的孩子特别多，根本排不上队，也只有这种深夜才能尽情玩耍。

小女孩不知道该怎么说刚刚敲门的女生好像在威胁她，她觉得自己就算说了眼前这个傻子也不会信的，在他的视角里，那个女生根本就没有往她身上看过。

所以小女孩抿着唇没有说什么，松开了江流川的手，自己跑到了秋千前，开始荡秋千。

在没有风的夜晚，无人的秋千忽然开始自己晃荡。江流川心想，自己要是将这一幕拍下来，编辑一下发网上，这视频肯定能大爆。

小女孩想的不错，不过江流川可能不会信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遇见过很多鬼，却从来没有遇见过与他一样天然能见鬼的人。连某些名头响亮的道长，都看不到。

所有哪有那么巧合，就让他碰上另一个能遇见鬼的人，这个人还是正好是他楼下的邻居。

江流川觉得自己是特殊的，但是他并不是特别想要这一份特殊，他想要过正常的生活。

小时候，他还无法分辨人与鬼，有时候将鬼当做人，与他们沟通交流，在那些正常的看不到鬼的人们的眼中，他就是一个行为怪异的孩子神神叨叨。

所以江流川从小到大其实没有多少朋友，那些小孩都骂他是怪胎、精神病，除了叶晴。

想到叶晴这个朋友，江流川的表情就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听说她被调到刑警大队了，也不知道新部门工作怎么样，还顺利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