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们的作战计划？\"

我捏着老年公交卡，看着眼前三个奇装异服的队友。刘大妈把居委会红袖章别在了\"夕阳红旅行团\"小红帽上，陈玄机把道袍下摆塞进运动裤冒充汉服爱好者，林小满更绝——她直接把青铜傩面改造成了VR眼镜。

\"战术性伪装懂不懂？\"刘大妈正往保温杯里灌雄黄酒，\"常仙说了，罗刹最烦老年团，嫌阳气太重。\"

陈玄机调整着挂在脖子上的龙虎玉佩Gopro：\"直播间已经预热了，标题就叫'探秘末班地铁の灵异事件'。\"他顿了顿，\"目前打赏榜第一要求看心魔表演吃播。\"

我左臂立刻不受控制地比了个心：\"老铁放心！今天表演生啃罗刹刺身！\"说完我右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闭嘴！昨天谁答应我五五分账的？\"

心魔在我脑子里放起了《算你狠》当bGm。

地铁入口处，检票员盯着我们的老年卡直皱眉。这人眼眶发青，脖子上有圈缝合线——在阴阳眼里根本就是个套着人皮的罗刹。

\"老年卡要身份证。\"他伸出舌头舔检票机，舌头上长着倒刺。

刘大妈一个箭步上前，\"啪\"地把居委会工作证拍在闸机上：\"特殊公务！这位是咱社区非遗文化传承人！\"她指着陈玄机，\"后面是临终关怀项目组的！\"

没想到检票员看到红袖章居然哆嗦了一下：\"居...居委会的？\"他手忙脚乱按下放行键，\"您请！\"后来我们才知道，罗刹族最怕两种人：居委会大妈和广场舞领队。

站台上冷清得诡异。电子屏显示末班车还有2分钟到站，但广播里放的是《大悲咒》remix版。长椅上有几个\"乘客\"在玩手机，屏幕清一色血红色，有个小姐姐的粉底液浓得都遮不住脖子上渗出的尸斑。

\"家人们看好了！\"我压低声音对着领口别的麦克风说道，\"现在表演一个道门秘术——假装玩手机实则拍鬼影！\"

心魔趁机控制我左手划开直播特效，给那几个\"乘客\"头上加了\"打工鬼饿死鬼\"的搞笑标签。结果有个\"乘客\"突然抬头：\"你拍我干啥？\"它眼睛是全黑的。

\"小姐姐美颜开几级啊？\"林小满突然插话，她的VR傩面闪烁着红光，\"这睫毛p得都快戳出屏幕了。\"

那罗刹女鬼一愣，居然娇羞地摸出化妆镜：\"真的吗？我新买的阴间限定款...\"

地铁呼啸进站，车厢里空空荡荡——才怪！满满当当全是\"上班族\"，个个西装革履，就是脸色青白得像集体食物中毒。有个大哥正用吸管嘬杯\"咖啡\"，我阴阳眼清楚看见那是凝固的血块。

\"上车上车！\"刘大妈一马当先，常仙化形成的黑蛇缠在她手腕上当智能手表。

我们刚挤进去，车门就\"咣\"地关闭。电子屏突然切换成血红色公告：

「欢迎乘坐饿死了么专列」

「前方到站：万魔归壹」

「今日特供：道士刺身」

车厢里的\"上班族\"齐刷刷抬头，几百只全黑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们。陈玄机战术性清了清嗓子，他的玉佩Gopro正在直播：\"各位道友，现在看到的是罗刹族996工作制现场...\"

\"KpI完成了吗？\"一个罗刹经理突然暴起，触手般的舌头甩着唾沫星子，\"这个月超度指标还差三十七个生魂！\"

他旁边戴工牌的罗刹小妹哭着说：\"主管，现在人间都流行火葬，完整生魂不好找啊...\"

我差点笑出声。心魔趁机夺过直播手机：\"老铁们！这就是传说中的社畜鬼！双击666，看九爷现场超度！\"

弹幕瞬间爆炸：

「泪目，做鬼也要加班」

「血咖啡上链接吗？」

「九爷快问他们五险一金怎么交！」

林小满的VR傩面突然自动连上了车厢wiFi，开始播放《好运来》。更绝的是，音响效果居然是从所有罗刹员工手机里同时传出来的！

\"我的手机！\"罗刹小妹尖叫，\"怎么自动下载了反诈App？！\"

混乱中，刘大妈已经跳上了座位，居委会红袖章迎风飘扬：\"各位鬼友！我是来宣讲《冥界劳动法》的！根据规定，加班超过子时必须支付三倍阳气补贴！\"

罗刹们明显动摇了。有个地中海造型的罗刹大叔颤巍巍举手：\"领导，我...我想请年假...\"

\"都闪开！\"车厢连接处突然传来尖啸。罗茜穿着血红色职业装冲进来，胸前工牌写着\"饿死了么运营总监\"，手里的平板电脑正在播放我们的直播间。

\"张九鸦！\"她獠牙毕露，\"你敢在我的地盘直播捣乱？\"她一挥手，车厢顶部垂下无数血管般的触须。

心魔突然在我脑子里大喊：\"快！用那招！\"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动摆出广场舞起手式。心魔控制我左臂掏出雷击枣木钉当荧光棒，右腿开始抽搐般的鬼步舞：\"家人们！礼物刷到十万解锁驱魔disco！\"

陈玄机反应极快，把拂尘当麦克风高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他这招\"音波功\"居然真震碎了几根触须！

林小满的VR傩面投影出炫酷灯光，刘大妈更是直接领舞。常仙化身十米巨蟒盘在车厢顶当dJ台，尾巴尖打着碟。

弹幕礼物瞬间刷爆：

「九爷这活儿比春晚强」

「左边第三个罗刹小哥跟跳了！」

「关注了，这才是传统文化创新！」

罗茜气得蝠翼都炸出来了：\"你们...你们...\"她突然按下平板上的按钮，\"启动b计划！\"

所有\"上班族\"罗刹突然融化，变成粘稠的血肉地毯。车厢墙壁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正是之前失踪的各派高手！我师父的脸在最中央，他艰难地张口：\"九鸦...阵法核心是...\"

话音未落，整列车厢突然垂直下坠！我们像坐跳楼机一样直线坠落，林小满的VR傩面还在顽强播放：\"今天是个好日子~\"

\"抓紧！\"我甩出星辰锁链缠住扶手，另一头缠住陈玄机的腰。刘大妈更绝，直接把保温杯砸在地上，雄黄酒液形成个临时结界。

心魔突然在我体内尖叫：\"看脚下！\"

车厢地板变得透明，下方是个巨大的血肉熔炉，里面翻滚着数以百计的复制体。它们正在互相吞噬融合，中央已经形成个三米高的胚胎状怪物——万魔归一的容器！

\"原来如此！\"陈玄机恍然大悟，\"罗刹族在模拟母体环境培育...\"

他话没说完，车厢\"轰\"地砸进一团肉膜中。我们跌进个球形空间，四周墙壁全是搏动的血肉，顶部垂下个胎盘般的囊袋，里面隐约可见个人形。

罗茜从肉壁中走出，此刻她已褪去伪装，青紫皮肤上满是符文：\"欢迎来到孕育之间。\"她痴迷地仰望囊袋，\"我的杰作...用一千个生魂和道门精血培育的完美躯体...\"

\"为了复活你人类男友？\"我突然福至心灵。之前调查时看过资料，三年前有辆地铁失踪，乘客里包括罗茜的人类恋人。

罗茜浑身一震：\"你怎么...\"她突然暴怒，\"闭嘴！你们这些臭道士懂什么！\"肉壁中伸出无数触手朝我们刺来。

心魔突然控制我左臂掐诀，但这次用的不是五雷指，而是龙虎山最基础的净心咒。更诡异的是，我右臂自动配合，画出了个爱心形状的符箓。

\"你...？\"我惊讶于心魔的选择。

它在我脑海中轻笑：\"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万魔归一'。\"

净心咒的金光与爱心符相融，化作温暖的光雨洒落。罗茜被光点触碰到的瞬间，皮肤上的符文开始剥落。

\"不！\"她惊恐地看着囊袋，\"小杰！\"

囊袋中的人形睁开了眼——但那绝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无数复眼组成的可怖器官。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吼，震得整个肉腔都在颤抖。

\"你复活的不是他。\"我轻声说，\"只是执念化成的怪物。\"

罗茜跪倒在地，血泪纵横：\"我只是...想再见到他...\"她的人类伪装彻底消散，露出原本狰狞的罗刹面目，却因悲伤显得异常脆弱。

心魔突然从我体内分离出个虚影——那个十五岁的少年道士模样。他走到罗茜面前，轻轻哼起一首童谣。正是当年师父哄我们入睡时唱的。

奇迹发生了。囊袋中的怪物停止嘶吼，慢慢变形成个模糊的人类男子轮廓。他伸手触碰罗茜的脸，虽然下一秒就消散成光点，但那一瞬间，罗茜脸上浮现出释然的表情。

\"原来...\"她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他一直在我心里...\"

随着罗茜的自我超度，整个血肉空间开始崩塌。我们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出，再睁眼时已经站在正常的地铁站台，末班车静静停靠着，乘客们打着哈欠陆续下车。

直播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打赏金额突破百万。弹幕全是：

「看哭了」

「九爷最后那招是什么？」

「求童谣名字！」

心魔虚影冲我眨眨眼，回归体内。我摸着胸口，第一次感受到它的情绪——那是对师父、对龙虎山深深的思念。

\"师兄...\"陈玄机欲言又止地指着我的左手。低头一看，荆棘纹身不知何时变成了棵小树的形状，枝丫间还开着几朵白色山茶花——龙虎山后山最常见的品种。

刘大妈拍拍制服上的灰：\"完事儿！回去写个《关于地铁站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报告...\"她的常仙手表突然开口：\"先别立flag！看手机！\"

直播回放的最后一帧画面里，站台角落有个穿道袍的背影正走向黑暗，袍角绣着熟悉的龙虎纹样。

\"师父？！\"我和陈玄机异口同声。

林小满的VR傩面突然弹出条消息：「明日午时，城隍庙小吃街见。——爱吃辣条的心魔」

我们面面相觑。心魔在我脑子里吹口哨：\"别看我，这次真不是我发的！\"

远处传来地铁工作人员的喊声：\"最后一班了！上不上车啊？\"

夜风拂过站台，带着初夏特有的暖意。而我们的直播间关注数，悄悄突破了三百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