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公园,走到夜市,寻了个不起眼的空位坐下,声音沙哑地向摊主点了酒。
酒一上桌,他便机械地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如同不知疲倦的饮者,将辛辣的液体毫无顾忌地灌入口中。
那烈酒顺着喉咙灼烧而下,好似一条带着火焰的蛇,一路蜿蜒,似乎要点燃他的五脏六腑,带来短暂而猛烈的刺激。然而,心中那痛苦的阴霾却如顽固的藤蔓,愈发浓重,层层缠绕,怎么也驱散不开。
他独自蜷缩在那里,仿若置身于一座无形的孤岛,沉浸在自己满是伤痛的世界里。
周围的喧嚣繁华,于他而言不过是虚幻的泡影,毫无关联。
每一次,只要脑海中如闪电般划过诗云对她说的那些事,以及自己看到的一幕幕,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却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揪住,一阵剧痛瞬间袭来,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呼吸都变得极为艰难。那疼痛好似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刺进心底,让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试图缓解这份痛苦。
无数个寂静的夜晚,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他在心底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已经原谅了诗云,试图用这种心理暗示来抚平内心那道深深的创伤。他在黑暗中默默低语,仿佛只要说得足够多,就能真的将过往的伤害忘却。
可事实呢?为何每当回忆的触角不经意间轻轻触碰,那钻心蚀骨的疼痛还是会瞬间席卷而来?那痛苦就像跗骨之蛆,怎么甩都甩不掉。难道在内心深处,自己根本就未曾真正放下过?这些问题如同鬼魅般,不分昼夜地纠缠着他,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做什么,都挥之不去,让他在每一个清醒的瞬间都备受煎熬。
不知不觉,一壶酒已然见底。此刻,他的眼神愈发迷离,像被大雾笼罩,思绪也如一团乱麻,愈发混乱不堪,在痛苦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虽然是烈酒,可喝到后来,他只觉酒味愈发寡淡,仿佛在喝水一般。王欣迷迷糊糊的起身付了钱,准备往家走。此刻的他,脚步虚浮,身体摇摇晃晃,活像个提线木偶。
好不容易回到家,王欣摸出钥匙,却怎么也打不开门。气愤的王欣使劲用拳头敲起了门,楼道的感应灯被“哐哐”敲门声全部点亮。
诗云听到声响,赶忙过来开门。门一开,便瞧见王欣醉得不成样子,身体摇摇欲坠。
她赶忙上前扶住王欣,轻声埋怨道:“老公,你咋喝成这样啊?”王欣却一把推开诗云,大声嚷嚷:“我没醉,不用你扶!”人喝醉了,往往把握不好力气,或许王欣只感觉自己是轻轻的一推,可真实的是这一推的劲儿却大得惊人。
诗云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她的额头恰好撞在玻璃茶几的边角上,刹那间,一道口子被撞开,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王欣见状,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看着诗云头上不断涌出的血,他的眼神里满是惊恐与焦急。
“老婆,你出血了,别动啊,我马上给你打 120!”王欣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诗云忍着疼痛,挣扎着起身,按住王欣的手:“你先回床上去睡,别给我添乱了,行吗?我自己去医院看看就行。”
“不行,我要送你去!”王欣固执地说道。
“你看你,路都走不稳了,还咋送我?听话,好好在家睡觉。” 诗云一边拿手捂着自己的头,一边缓缓拿起外套,向门外走去。
冷风呼啸而过,吹得她身形愈发单薄,许久,才终于等到一辆出租车,她费力地坐进去,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
到了医院,急诊室里人来人往,喧嚣嘈杂。诗云在护士的指引下,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等待。终于轮到她时,医生仔细地查看了她的伤口,消毒、麻醉、缝合,每一个步骤都让诗云疼得微微皱眉。
缝了两针后,医生又为她仔细地处理好伤口,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诗云谢过医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然而,当她打开家门,屋内一片寂静,四处寻找,却发现王欣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
她又气又急,男人喝醉了,咋这么让人操心啊!诗云心急如焚,脑海中不由自主地猜测王欣或许会去医院寻她,这般念头一冒出来,她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披了件外套,又匆匆出门寻找。
所幸,在离家不过两条街远的人行道上,她瞧见王欣直挺挺地躺在那儿,睡得正酣,呼噜声都隐约可闻。
凑近一瞧,王欣的颧骨处擦破了一块皮,血丝渗了出来,鼻梁也未能幸免,同样挂了彩。嘴唇也肿了起来,看起来应当是醉后脚步踉跄,摔在地上所致。
诗云看着王欣这副狼狈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使劲把躺在地上的老公扶了起来,架住老公的肩膀,一步一步往家里挪去,那小小的身影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有这么大的力气,路灯下,地上留下了两条一高一矮的影子,此刻仿佛全部融为了一体。
第二天一大早,和往常一样,诗云早早地准备好早点,随后走到床边,轻声叫醒王欣:“亲亲老公,该起床上班啦。”
王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瞧见诗云额头上贴着的纱布,昨晚发生的事瞬间涌上心头。
他似乎感觉自己的脸上也是疼的厉害,诗云摸着王欣的脸庞,说:“这么大的人了,你喝那么多酒做什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
王欣满心愧疚,伸手把诗云搂在怀里,声音略带哽咽地说:“老婆,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诗云紧紧依偎在王欣怀里,声音轻柔如春日微风,带着无尽的心疼与关切,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那些事儿就像石头一样压在你心头。
要是你心里苦闷,就冲我发火吧,把心里的委屈都倒出来,千万别再去喝酒了,喝醉了真的很让人担心。你醉醺醺的样子,我看着心疼,夜里都睡不安稳。”
王欣抬手,缓缓地轻轻抚摸着诗云的头发,动作温柔又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开口说道:“以后,我们都别再提以前的事了,让那些过往都如烟云飘散,忘掉它,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好不好?我就想和你安安稳稳过以后的日子。”
诗云温顺地点点头,像只受伤后寻求依靠的小鹿,把头埋在王欣怀里,紧紧地贴着他,仿佛只要彼此相拥,未来便只有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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